“当年在正兴，你在老爷子面前起过誓——绝不碰四号。”余顺天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地藏咧嘴一笑，指着右手残缺的小指：“这一根，是替正兴挨的刀。”
又指向旁边断掉的无名指：“这一根，是我自己没做好，该砍。”
最后，他竖起那根冰冷的金属中指：“这一根……是因为跟你兄弟二十多年……”
顿了顿，他忽然自嘲地笑起来：“不对，全错了——这三根，全是拜你所赐，一根不少！”
眼底泛起狠意，声音也染上怨气。
当年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义，如今只剩血债一般的旧账。
“所以我发过誓，一定要把四号做到顶天立地，让你看看是谁说了算。”
余顺天静静听着，只淡淡回了一句：“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句实话——谁敢碰四号，我就剁了谁的手。”
“哦？要剁我？”地藏夸张地扬起眉毛，满脸嬉皮笑脸，“你还当自己是正兴的天哥？现在可是金融圈的大人物，慈善晚宴上的贵宾，说这种话不怕记者写出去毁你形象？”
说着还伸手弹了弹余顺天笔挺的西装领子。
余顺天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像冰：“那天砍你手指的时候，真该连舌头一起卸了。”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余天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一手遮天？”地藏毫不退让。
这时广播响起，主持人清亮的声音传遍全场：“下一场比赛五分钟后开始，请各位宾客准备入场。”
余顺天望着赛道方向：“比赛快开始了，你说，谁会赢？”
“是啊，好戏开场了。”地藏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随即转身走向苏墨，“苏先生，咱们回去吧。”
苏墨微微点头。
刚才那一幕他全程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插话。
回到包厢后，地藏略带歉意地说：“让苏先生见笑了，刚才和余顺天有点旧账没清，情绪冲了些。”
“无妨。”苏墨笑了笑。
事实上，他对这两人之间的过往比谁都清楚——那些恩怨纠葛，在他看来早已是银幕上的故事，只是如今亲身经历一遍罢了。
此时广播再度响起：“接下来这场焦点对决，由地藏名下的【地藏菩萨】迎战余顺天的【一代天骄】！目前‘地藏菩萨’状态极佳，在闸门前跃跃欲试，夺冠呼声极高！”
赛道上，那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正来回踱步，肌肉绷紧，气势逼人。
而对面，余顺天的棕红赛马神态从容，毛色如绸缎般光亮。
地藏看向苏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苏先生，待会儿我那匹‘地藏菩萨’定能拔得头筹，要不要押一把？”
“行，那就随便下点注玩玩。”
苏墨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随即招手唤来骆天虹，低声交代他去买【地藏菩萨】的彩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场比赛的结果早已注定。
眼下不过是为了给地藏一个面子，才陪着演这场戏罢了。
地藏朗声大笑：“苏先生只管等着收钱就是了。”
他对这匹马信心十足——那是他马房里最得意的一匹良驹，拿过的奖杯数都数不清，向来是赛道上的王者。
苏墨只是淡淡点头，没再多言。
这时，赛场上铃声骤响，发令员旗子一挥，闸门齐开，十几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
“闸门刚开，打头阵的就是【地藏菩萨】！哎哟，【很会跑】起步迟了一步，有点可惜啊！
紧跟其后的是【猩猩王】和【一代天骄】，再往后一点是【斯巴特】和【加连威】，最后面那两匹慢了半拍的，正是【很会跑】和【好好跑】。”
解说员声音洪亮，条理分明地报着场上局势。
赛马一开始总是最混乱的时候，十来匹马混在一起狂奔，普通人根本分不清谁前谁后，全靠解说才能理清头绪。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这两匹今天状态明显不对劲，以往表现可都不错，真没想到会起跑失常。
不过他们现在也只落后八个马位，还有机会追上来争个头名。”
这话刚落，地藏就冷哼一声：“胡说八道！就凭那两匹草包马，也想跟我的【地藏菩萨】抢第一？”
“赛场上什么事都说不准，变数多了去了。”苏墨语气平静地回了一句。
“我这匹【地藏菩萨】绝不会输，尤其不可能输给余顺天那匹货！”地藏斩钉截铁地说。
“你说不输就不输呗。”苏墨耸了耸肩，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目前依然领先的是【地藏菩萨】，身后紧跟着【猩猩王】，而【一代天骄】正悄悄贴着内栏找位置。”解说继续播报。
“进弯道了！【地藏菩萨】依旧压着【猩猩王】半个身位！
厉害！果然是拿过无数大奖的顶尖赛驹！”
解说忍不住赞叹。
“比赛已过中段，终点在望，【地藏菩萨】能否守住优势？”
地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用问吗？肯定稳了。”
话音未落，场中突变，解说突然拔高嗓门：
“快看！刚出弯道进入直道，【一代天骄】像换了匹马似的，猛地提速，一口气甩开【猩猩王】，接着竟直接超越了【地藏菩萨】！”
“什么？！”
地藏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整个人瞪大双眼死死盯住窗外赛道。
只见他的【地藏菩萨】被余顺天的【一代天骄】轻松甩开，再也无力追赶。
随后，【一代天骄】一路领跑，率先冲过终点线。
“冲线了！第一个撞线的是【一代天骄】！赢了半个马位！
太刺激了！谁能想到一直领先的【地藏菩萨】，竟在最后关头被反超！”
解说激动得几乎喊破喉咙：
“冠军属于【一代天骄】！【地藏菩萨】屈居第二，第三名则是后来发力的【好好跑】！”
“操！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余顺天那个混账东西！”
地藏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砸烂眼前一切。
他一把抓起椅子，手臂青筋暴起，眼看就要掀翻茶几泄愤。
可余光瞥见苏墨仍安然坐着，只得强行压下火气，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地藏，输赢本就寻常事，天下没有永远不败的马，更没有永远不输的人，一场比赛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苏墨依旧神情自若，轻啜一口红酒，语气平和地劝道。
他对这场戏的走向早有预料，自然不会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