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的煞气风暴稍稍平息,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庚金锐意与血腥。玄苍与苏小碗的身影从狂沙中踉跄冲出,最终力竭,坠落在一片相对背风的、由几块巨大风化岩构成的凹陷处。
“噗——”
刚一落地,玄苍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魂源燃烧带来的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魂力碎片。他脸色煞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周身寂灭剑意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玄苍!”苏小碗惊呼,强忍着自身魂力近乎枯竭、经脉欲裂的剧痛,抢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缓缓放倒在地。触手所及,他身体冰冷得吓人,仿佛连最后一丝生机都在流逝。那强行燃烧魂源施展“寂灭燃魂”的代价,远超想象!
“撑住!你一定撑住!”苏小碗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手忙脚乱地取出所有疗伤丹药,不管不顾地塞入玄苍口中,又以自身残存的星魂之力,混合着青龙枢磅礴的生机,疯狂渡入他体内。
然而,玄苍的伤势太重了。寂灭剑道反噬,魂源受损,再加上之前硬抗魂煞魔帅与杀戮大阵的旧伤,此刻如同火山般一并爆发。他的识海如同一片破碎的冰原,寂灭剑魂黯淡无光,意识已陷入深度昏迷,仅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吊着最后一口气。苏小碗渡入的生机,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延缓他生机的消散,却无法逆转那崩坏的趋势。
“不行……不能这样……”苏小碗心慌意乱,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他唤醒,难道就要这样失去他吗?不!绝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灵觉仔细探查玄苍的状况。问题核心在于魂源燃烧导致的本源亏空与寂灭剑意反噬造成的道基损伤。寻常丹药和灵力滋养,治标不治本。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指间那枚刚刚入手、依旧散发着凌厉煞气的白虎枢上。白虎主杀伐,其本源乃是最精纯锋锐的庚金星辰之力,煞气极重,寻常修士触之即伤。但……煞气亦是一种极端的能量,若运用得当,或许能以毒攻毒,刺激寂灭剑魂?而其中蕴含的磅礴星辰本源,若能引导,或可弥补魂源亏空?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白虎煞气霸道无比,一个控制不好,非但救不了玄苍,反而可能加速他的灭亡,甚至引煞入体,污染他纯净的寂灭剑魂!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苏小碗看着玄苍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感受着他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眼中闪过决绝。她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低语道:“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她盘膝坐下,将玄苍扶起,使其靠在自己身前。然后,她双手握住那枚冰冷的白虎枢,深吸一口气,将刚刚恢复少许的魂力、青龙枢的生机、真心泪的守护道韵,全部调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白虎枢。
“星辰为引,真心为桥,煞气化生,庚金养魂!”
她默念法诀,这是她结合星枢引灵诀与真心泪奥秘,临时推演出的险招!她要以自身为媒介,先行炼化一部分白虎煞气,再将其与青龙生机、真心泪的守护之力融合,转化为一种既能刺激剑魂复苏、又能滋养魂源的特殊能量,渡给玄苍!
过程凶险万分!白虎煞气入体的瞬间,苏小碗便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那感觉,如同亿万柄钢针同时刺入神魂,撕扯着她的意识,引动她心底潜藏的杀意与暴戾!她紧咬下唇,甚至咬出了血,凭借坚韧无比的意志力,强行引导着这股狂暴的力量,与体内的青龙生机、星辉、真心泪光融合。
三种属性迥异、甚至相克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冲突、交融,带来的痛苦堪比凌迟!她的魂体剧烈颤抖,体表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她能感觉到,一种全新的、蕴含着生灭轮回、守护杀伐的矛盾而强大的能量,正在缓缓诞生!
“就是现在!”
她将这股融合后的能量,通过相抵的手掌,缓缓渡入玄苍的后心。
能量入体,玄苍身体猛地一颤!他体内的寂灭剑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激烈反应起来!灰色的剑元自主运转,疯狂绞杀着外来能量中的煞气部分,却又本能地吸收着其中精纯的星辰本源与那丝奇异的守护生机。
“呃……”玄苍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那原本死寂的剑魂,却在这剧烈的刺激下,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泼上了热油,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弱却顽强的光芒!
有效!
苏小碗心中一喜,不敢怠慢,继续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能量,如同最精细的绣花,一点点地刺激、滋养着玄苍濒临崩溃的剑魂与魂源。
时间在痛苦与希望中缓慢流逝。苏小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魂力再次濒临枯竭,但她渡入玄苍体内的能量却越来越平稳、精纯。她对三种力量的掌控,在这生死关头被逼迫到了极致,竟有了突破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玄苍体内的寂灭剑意渐渐平息下来,不再狂暴排斥,反而开始主动吸纳那股融合后的特殊能量。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却平稳有力了许多,那溃散的生机,终于被稳住了!
苏小碗长长舒了口气,浑身虚脱,几乎要瘫软在地。但她强撑着,将最后一丝能量渡完,才缓缓收回手掌。她看着玄苍虽然昏迷却明显好转的脸色,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疲惫与欣慰交织,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魂力耗尽,此刻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她靠在岩石上,将玄苍的头轻轻枕在自己膝上,握着他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沙海的风依旧凛冽,但在这小小的岩石凹陷处,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两人依偎在一起,一个昏迷,一个力竭,如同惊涛骇浪中侥幸靠岸的一叶孤舟。
苏小碗抬头望向灰黄色的天空,灵觉散开,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追兵。魂煞魔帅绝不会轻易放弃,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量,离开这里。
她取出几块星辰石,艰难地吸收着其中微薄的灵气,同时内视己身。经过这次强行融合三种力量,她的星魂之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煞气的抗性增强了,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也更深刻了。那枚白虎枢静静悬浮在丹田上方,虽然依旧煞气逼人,却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驾驭。
“快了……就快好了……”她低头看着玄苍安静的睡颜,轻轻拂开他额前一缕被血汗粘住的发丝,眼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等你醒来,我们就去找朱雀枢和玄武枢。无论前路有多难,我们一起闯。”
她握紧星陨戒,戒中四颗星核已亮其二,星光流转,似乎预示着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休息片刻,她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让玄苍彻底苏醒。
煞海无边,前路漫漫,但只要他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