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在魔瞳狞笑的余音与噬魂幽风狂暴的嘶吼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惊心动魄!如同命运齿轮咬合到了最关键的一齿,发出了决定一切的脆响!
苏小碗指间,星陨戒上那道原本已弥合小半的裂纹,在这一刻,在神将战魂附体的超负荷冲击、魔瞳邪能的疯狂侵蚀以及基座净化反噬的三重压力下,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裂开来!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混沌初开般原始气息的流光,如同挣脱囚笼的幼龙,自裂纹深处逸散而出,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上苏小碗的手指,瞬间没入她的经脉之中!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将灵魂都点燃的灼热洪流,顺着经脉逆冲而上,直贯识海!这并非星辰源晶那般温和的滋养,也非神将战魂附体时借来的力量,而是一种……源自星陨戒最核心、最本源的、狂暴到极致的混沌星核之力!是巡天神将炼制此戒时,熔炼进去的一丝真正的、未经过滤的宇宙本源!
这股力量太过浩瀚,太过原始,远远超出了苏小碗筑基期肉身与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经脉如同被岩浆冲刷,寸寸撕裂!识海仿佛被投入恒星核心,剧痛足以让任何意志崩溃!她的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血痕!
然而,就在这肉身与神魂即将被撑爆、化为飞灰的刹那——
她体内的“星魂之体”,在这股最本源星核之力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蜕变!那与生俱来的、与星辰本源的亲和力,不再是温和的共鸣,而是化作了贪婪的吞噬与同化!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却无比饥渴的宇宙黑洞,疯狂地吸纳、炼化着这股狂暴的本源之力!
痛苦依旧撕心裂肺,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照亮了她的整个识海!她对星辰之力的理解,瞬间突破了《星枢引灵诀》的桎梏,触摸到了某种更加古老、更加直接的……规则层面!不再是引导和运用,而是……掌控与……创造!
星核裂变,带来的不仅是毁灭的危机,更是……新生的契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魔瞳那燃烧着鬼火的巨大瞳孔猛地收缩,意念中第一次透出了真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惧:“混沌本源?!不可能!你怎可能承受?!!”
它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它存在的恐怖气息!不再迟疑,魔瞳全力催动噬魂幽风的本源邪能,幽绿鬼火化作滔天巨浪,不再是戏耍,而是带着彻底湮灭的决绝,向着瘫倒在地、浑身浴血、气息却诡异般节节攀升的苏小碗,以及她身旁挣扎欲起的玄苍,狠狠压下!它要在这未知的变数彻底爆发前,将威胁扼杀!
“小碗!”玄苍目眦欲裂,不顾心脉魔气反噬的剧痛,强行提起最后一丝剑元,寂灭剑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化作一道黯淡却决绝的剑光,迎向那毁灭的鬼火巨浪!他要为她争取哪怕一瞬的时间!
“轰——!”
剑光与鬼火碰撞,寂灭剑意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吞噬大半!玄苍鲜血狂喷,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掀飞,撞在风眼壁垒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鬼火巨浪即将吞噬苏小碗的瞬间——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之中,不再是星辰流转,而是化作了两团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旋涡!周身龟裂的血痕中,不再渗出鲜血,而是流淌出璀璨的、如同液态星辰般的混沌光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初洪荒的威严与寂寥气息,自她娇小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她抬起手,甚至没有去看那压下的鬼火巨浪,只是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寂。”
一个字,空灵,淡漠,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无上权柄!
言出,法随!
那滔天的、蕴含着无尽怨念与邪能的鬼火巨浪,在距离她不足三尺之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凭空抹去!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眼之内,万籁俱寂!连噬魂幽风本体的嘶吼都仿佛被掐断了喉咙!
魔瞳那巨大的瞳孔剧烈颤抖,幽绿鬼火明灭不定,意念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与……一丝绝望:“言……言出法随?!触及规则?!你……你到底是谁?!”
苏小碗(或者说,此刻主导这具身体的,是那丝混沌星核本源与星魂之体融合后诞生的、短暂存在的全新意识)缓缓站起身,混沌色的光辉在她周身流淌,修复着龟裂的伤痕。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那颗巨大的魔瞳,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微尘般的漠然。
“邪秽……当净。”
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她伸出食指,指尖一点混沌星芒凝聚,对着魔瞳,轻轻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能贯穿时空的混沌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魔瞳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心!
“不——!!!”
魔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不甘的尖啸!整个魔瞳剧烈扭曲、膨胀,表面的幽绿鬼火疯狂燃烧,试图抵抗那侵入本源的混沌之力!但一切都是徒劳!那混沌流光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扩散,所过之处,魔瞳的邪能结构被从根本上瓦解、净化!
“轰隆隆……!”
整个噬魂幽风开始剧烈崩塌、收缩!风眼壁垒寸寸碎裂,外界的冰原景象重新显现!魔瞳在绝望的哀嚎中,如同破碎的泡沫般,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化为一丝青烟,彻底湮灭!
随着魔瞳的消亡,失去了核心的噬魂幽风也如同无根之萍,庞大的风体开始溃散,无数怨魂哀嚎着化为虚无,精纯的邪能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空,那暗红色的云层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久违的、清冷的星光,透过溃散的风体,洒落在支离破碎的冰原上,也洒落在风眼中心,那傲然而立的娇小身影上。
苏小碗周身的混沌光辉开始缓缓内敛,那股恐怖的威严气息也逐渐消退。她身体一晃,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星核裂变带来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看向那座白玉祭坛。
祭坛上,那枚湛蓝的星辰源晶,此刻已彻底净化,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星辰光辉,再无一丝邪气。
第三处基座,保住了。
她艰难地走到昏迷的玄苍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胸口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心疼与疲惫。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但指尖的混沌光辉已彻底消散,星陨戒上的裂纹触目惊心,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
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玄苍身边,失去了知觉。
冰原之上,噬魂幽风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沟壑与冰屑。星光洒落,照耀着相倚而眠的两人,以及那座静静悬浮的、散发着希望之光的白玉祭坛。
星核裂变,险死还生。第三处基座入手,但代价……亦是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