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明确了,“镇团之宝”的战略地位也确立了,洞府里的气氛却莫名地更加凝重了几分。之前是“干他娘一票”的冲动,现在则是“这票必须干成,不然全玩完”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和鸟、和穿山甲)心头。
小朱朱绕着石桌飞了两圈,最后落在楚清歌肩膀上,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小声说:“清清,我好像……更紧张了。原来救沈师兄,不只是因为他好看,也不只是因为他给我们好吃的,还关系到……那么大的事情啊。”
它的小翅膀比划了一个巨大的、虚无的形状,试图囊括那个名为“天下”的概念。
阿甲蹲坐在那里,两只前爪无意识地互相抠着鳞片,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它努力理解着:“所以,救沈师兄,就等于……等于救我们自己,也等于救……救外面那些不认识的人?还有……以后的好吃的?”
它逻辑简单直接,但奇异地抓住了核心。
赤羽难得没有嘲讽,它站在桌沿,收拢翅膀,凤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哼,想不到我等竟也有一日,要担起这等……救世的担子。”它语气依旧傲娇,但那份凝重是做不了假的。“本座可不想涅盘到一半,发现整个世界都成了别人的炼丹房。”
楚清歌把肩膀上的小朱朱捞下来,捧在手心里,感受着它微微的颤抖,又看看一脸懵懂却努力想明白的阿甲,还有那只明明很在意却偏要摆出“本座只是不想被打扰”架势的秃毛鸡。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还带着火锅的余味,仿佛是他们草根出身的最后一点证明。
“你们说的都对,但也不全对。”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救沈墨,首先当然是因为他是我们的伙伴,是那个会挡在我们前面,会默默吃掉我们送的(哪怕很奇怪的)食物,会因为我们遇险而剑穗发烫的沈墨。”
她想起沈墨被锁灵链贯穿琵琶骨时,那个苍白的、试图安抚她的微笑,心里某个地方就软得一塌糊涂,又酸又涨。
“这私情,我认。”她坦荡地说,没有丝毫扭捏,“我楚清歌就是不想看他被锁在那里受苦,就是想把他捞出来,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小朱朱和阿甲都用力点头,赤羽也微微动了下脖子。
“但是,”楚清歌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像阿甲说的,救他,更是救我们自己,救所有可能被蒙在鼓里、最终变成‘药材’的修士,甚至……是救这方天地的一线生机。”
她把手心里的小朱朱举高一点,让它能平视自己的眼睛:“小朱朱,你害怕以后没虫吃,对吧?可如果‘天道’得逞,别说特辣烤虫了,可能连生长灵虫的草地、孕育世界的灵气都会枯竭,或者被它完全掌控。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小朱朱想象了一下那个没有灵虫、没有生机、一片死寂的世界,吓得小身板一抖,连忙用翅膀抱住楚清歌的手指:“不要!我要吃虫!我要世界好好的!”
楚清歌又看向阿甲:“阿甲,你喜欢挖洞,对吧?可如果世界都被别人当成后花园,你想挖到哪里去?挖到哪里,不都是在别人的‘锅’里吗?”
阿甲愣住了,它那简单的脑袋第一次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它喜欢自由自在地挖洞,探索地下的秘密,如果连大地都不属于自己了……它猛地摇头,鳞片哗啦作响:“不行!地是大家的!不能让它一个人霸着!”
最后,她看向赤羽:“赤羽,你总说自己是要涅盘重生、翱翔九天的神兽。可九天之上,若只有一个等着收割你的‘主宰’,你这涅盘,又有何意义?不过是换个地方被‘圈养’罢了。”
赤羽浑身羽毛微微炸起,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痛处,它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只是眼神更加幽深。
“看,这就是我们必须救他的理由。”楚清歌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于私,他是沈墨,是我们的伙伴。于公,他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帮我们打破这个死局的关键。他的剑,他的身份,他的潜力,甚至他那倒霉催的天煞魔体,都可能成为我们对抗‘天道’的武器。”
她放下小朱朱,站起身,目光扫过她的伙伴们,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这戒律堂,我们必须闯!这‘镇团之宝’,我们必须抢回来!这不只是为了我这点儿女情长,也不只是为了咱们几个能继续凑一起吃火锅。这是为了告诉那个把我们当‘药材’的黑心老板——”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狠劲和痞气的笑容:
“——老子们不乐意!这盘棋,我们不下了!我们要亲自下场,把它的棋盘给掀了!”
“而沈墨,”她指向洞府外,戒律堂的方向,“就是咱们掀桌子的第一块,也是最趁手的板砖!”
“对!掀桌子!”阿甲第一个响应,激动地人立而起,两只爪子在空中挥舞,仿佛已经抱住了那块无形的“板砖”。
“掀……掀了它的破桌子!”小朱朱也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喊着,虽然气势不足,但决心满满。
赤羽昂首长鸣,虽未化形,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既如此,便让这方天地看看,我等‘药材’,是如何反噬其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