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裹着淡淡的凉意，透过轿车的侧窗，在顾沉舟受伤的胳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格外用力，指节泛着淡淡的青，受伤的左臂搭在副驾扶手上，纱布裹得严实，却还是能看到边缘渗出的浅红血印——昨晚林知夏换药时没缠太紧，怕勒得他疼，此刻随着颠簸，血印又扩大了几分。
“要不我来开吧？”林知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指尖触到纱布的瞬间，顾沉舟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却很快放松，侧头对她笑：“没事，就一只手开车，我熟。”
话虽这么说，他换挡时还是刻意放慢动作，避免牵扯到伤口。林知夏没再坚持，只是伸手越过中控，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他的掌心带着薄汗，却依旧温暖，被她握住的瞬间，手指下意识收紧，与她的指缝扣在一起，像两枚契合的齿轮。
到医院时，停车场已经有些拥挤。顾沉舟先下车，绕到副驾帮林知夏开门，左手撑着车门框，右臂自然垂在身侧，动作慢得有些刻意。林知夏下车时，很自然地扶着他的左臂，掌心贴着纱布，轻轻托着，怕他受力：“慢点，别着急。”
“有你扶着，我怎么会着急。”顾沉舟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带着清晨的凉意，却让林知夏的脸颊瞬间发烫。他牵着她往外科换药室走，脚步放得极缓，受伤的胳膊始终离身体半寸远，避免碰到走廊的人群。
换药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膏的味道，医生正在整理器械，看到他们进来，指了指旁边的诊疗床：“顾先生，先坐吧，我准备一下。”
顾沉舟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把左臂放在铺着一次性垫单的小桌上。垫单的塑料膜有些凉，触到他皮肤时，他微微缩了缩胳膊，却很快放松。林知夏站在他身边，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眼神紧紧盯着他的伤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医生戴上手套，拿起镊子轻轻揭开纱布。第一层纱布沾着血，揭到一半时，顾沉舟的身体突然绷紧，后背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指节死死攥着诊疗床的边缘，泛出白色。“疼就说。”医生提醒道，动作放得更轻。
“没事。”顾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镊子碰到新鲜伤口时，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浅印，却还是侧头对林知夏笑：“真没事，就一点点疼，忍忍就过去了。”
林知夏再也忍不住，伸手握住他没受伤的右手。他的手瞬间收紧，力道大得让她指节发疼，掌心的汗透过皮肤渗过来，沾湿了她的手背。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还有他刻意放缓的呼吸，知道他在硬撑，却不想让她担心。
“我在呢。”林知夏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耳语，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疼就捏我，别自己扛着。”
顾沉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软了软，握着她的手稍微放松了些，却没真的用力捏她，只是指尖反复蹭过她的指腹，像在寻求安慰。医生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时，他的肩膀又绷紧了，却转头看着林知夏，眼神里满是温柔，仿佛疼痛都被这目光稀释了。
换完药，医生重新缠上纱布，叮嘱道：“最近别碰水，别用力，三天后再来换一次。”顾沉舟点点头，刚想站起来，却被林知夏按住：“我扶你。”
她扶着他的右臂，小心翼翼地帮他起身，动作慢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走出换药室，走廊里人来人往，顾沉舟怕她被撞到，很自然地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受伤的左臂依旧离她半尺远，怕纱布蹭到她的衣服。
“累不累？”顾沉舟指了指旁边的休息椅，“坐会儿再走，我怕你站久了腿酸。”
林知夏摇摇头，却还是被他按坐在椅子上。他挨着她坐下，受伤的左臂搭在椅背上，右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靠会儿，我陪着你。”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胡茬蹭得她头皮发痒，却格外安心。
他的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节奏缓慢而均匀，像在哄孩子睡觉。左手偶尔会伸过来，帮她理一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蹭过她的脸颊，带着药膏的清凉，却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旁边的护士路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眼神里满是羡慕，顾沉舟却毫不在意，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软得像棉花：“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再回家。”
林知夏确实有些累，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很快就眯起了眼睛。他的手始终保持着拍背的动作，偶尔调整一下姿势，怕她睡得不舒服，受伤的胳膊再酸，也没动一下，只是静静陪着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林知夏醒了，发现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还沾着一点口水。她慌忙擦了擦，脸颊发烫：“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多久，也就一小会儿。”顾沉舟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睡得还挺香，嘴角都有口水了。”
林知夏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只是扶着他站起来：“我们回家吧，外婆说念念今天很乖，还自己吃了小半碗粥。”
“这么厉害？”顾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牵着她往医院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些，受伤的胳膊也忘了疼。
走出医院大门时，风突然变大，卷着落叶扑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顾沉舟下意识把林知夏往身后拉了拉，左手撑着她的肩膀，右手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脱外套时，左臂牵扯到伤口，他闷哼一声，却没停下，把外套展开，轻轻披在林知夏身上。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雪松味，裹在林知夏身上，瞬间驱散了寒意。他帮她拉好衣领，指尖蹭过她的下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着凉了，你最近总容易感冒，可不能再生病了。”
“那你呢？”林知夏想把外套还给她，却被他按住手，“我不冷，你穿着就好。”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让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右侧，避开受伤的左臂，“我身体好，这点风不算什么。”
他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手指始终与她扣在一起，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让她心里发甜。风偶尔吹起她的头发，他会停下脚步，用没受伤的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偶尔蹭过她的耳垂，带着触电般的痒意。
回家的路上，林知夏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沉舟，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上次救念念是，这次也是，你总把自己放在最前面，我会担心的。”
顾沉舟侧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动作轻得像羽毛：“为了你，我不觉得傻。只要能保护你和念念，别说受伤，就算付出更多，我也愿意。”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却格外温柔，“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更小心，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林知夏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过他的衬衫，能闻到消毒水和他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意外地让人安心。
回到家时，外婆已经把小念夏接走了，留了张纸条说带孩子去公园玩，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顾沉舟让林知夏坐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去厨房倒水。他拿杯子时，刻意用没受伤的手，动作慢得有些笨拙，却还是细心地倒了温水，没放任何东西——他记得她最近胃不好，不能喝太凉或太烫的水。
他端着水杯走过来，递到林知夏面前。她伸手去接时，目光突然落在他的头发上：“沉舟，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都快遮住眼睛了。”
顾沉舟摸了摸头发，笑了：“好像是有点，最近事多，忘了去剪。”
“我帮你剪吧？”林知夏突然提议，眼睛亮闪闪的，“我以前给我弟弟剪过头发，虽然剪得不怎么样，但肯定比你去理发店瞎剪强。”
顾沉舟立刻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啊，只要是你剪的，什么样我都喜欢。就算剪得像狗啃的，我也出门说‘这是我老婆剪的，好看吧’。”
林知夏被他逗笑，起身去储物间找剪刀。找了半天，才翻出一把闲置的理发剪，刀刃有些钝，却还能用。她拿着剪刀走出来时，顾沉舟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在客厅中央，乖乖地等着，像个听话的学生。
“你坐好，别乱动。”林知夏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她先把他的头发梳顺，指尖穿过他的发丝，能感受到头发的柔软，还有他偶尔因为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有点痒。”顾沉舟笑着，却还是没动，“你慢点剪，别急。”
林知夏点点头，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了第一刀。剪刀有些钝，剪下去时带着轻微的“咔嚓”声，断发落在他的肩膀上，像黑色的雪花。她剪得很认真，时不时绕到他面前看看，调整角度，怕剪得不对称。
顾沉舟坐在椅子上，偶尔会转头看她。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始终挂着笑。“知夏，你剪得真好，比理发店的理发师剪得还好看。”他由衷地夸赞，声音里满是骄傲，仿佛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林知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微微颤抖，剪到他耳后时，不小心蹭到他的皮肤。他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却很快放松，侧头对她笑：“没事，不疼，你继续。”
剪到一半时，顾沉舟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她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腿上，剪刀差点掉在地上。没等她反应，他低头吻了上来。
他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轻轻覆盖在她的唇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品尝易碎的珍宝。受伤的左臂小心地环在她的腰后，没敢用力，只是轻轻托着，右手则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怕她摔倒。吻到动情时，他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带着温热的水汽：“谢谢你，知夏，有你真好。”
林知夏的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却还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吻了他一下。剪刀还握在手里，却被她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地上，怕伤到他。
“别闹，还没剪完呢。”林知夏笑着推开他，却没真的起身，只是坐在他腿上，继续帮他剪头发。这次他没再乱动，只是乖乖地坐着，偶尔伸手捏捏她的腰，惹得她笑出声。
大概又剪了十分钟，头发终于剪好了。林知夏拿过梳子，帮他把肩膀上的碎发梳掉，又用纸巾仔细擦了擦他脖子上的碎发。他的皮肤很干净，擦到他下巴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累不累？剪了这么久，手酸不酸？”
“有点酸。”林知夏老实点头，手腕确实因为一直举着剪刀而有些发麻。
顾沉舟立刻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手腕，指尖按压着酸痛的穴位：“早知道就让你别剪了，累坏了怎么办。”他的动作很轻，力道却刚刚好，很快就缓解了她的酸痛。
揉完手腕，顾沉舟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右手轻轻划过她的后背，动作缓慢而温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以后我的头发都让你剪，一辈子都让你剪。”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带着温热的呼吸，“不管你剪得好不好看，我都喜欢，因为是你剪的。”
林知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无比安心。她伸手摸了摸他新剪的头发，长度刚刚好，比之前清爽了很多：“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专属理发师了，要给你剪一辈子头发。”
“好啊。”顾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也不会有危险了。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念念，让你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再也不用受委屈，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夕阳透过客厅的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顾沉舟抱着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后背，动作里满是珍视；林知夏靠在他怀里，指尖偶尔蹭过他的脸颊，带着满满的依赖。消毒水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却被这温柔的氛围稀释，变成了属于他们的、安稳的日常。
大概过了半小时，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外婆带着小念夏回来了。顾沉舟先把林知夏扶起来，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才笑着迎上去：“念念，想爸爸了吗？”
小念夏扑进他怀里，却很小心地避开他的左臂，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爸爸，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
“是妈妈帮爸爸剪的，好看吗？”顾沉舟抱起女儿，回头对林知夏笑，眼神里满是温柔。
林知夏看着他们父女俩，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有他在身边，有女儿在怀里，有平淡的日常，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就算偶尔有风雨，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稳稳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