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刘二豹?你踏马当我傻啊!”邵北猛地一拍桌子,“他们找你们刘王村办事,还能绕过你!”
“那是杀人的事啊!我肯定不敢啊!”刘大虎忙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杀人你不敢?邵北的声音很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刘二豹就敢了?
刘大虎的喉结上下滚动,后脖颈的汗把衣领浸出一圈深色。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又想起这是在乡政府,手在半空僵住了。
我拒绝了他们,他们...直接找了我老弟...啊不,找了刘二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给了五十万现金,用黑色塑料袋装着...
邵北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很短促,像是被呛到了。他低头翻着面前的材料,纸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刘书记,他头也不抬地说,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
刘大虎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鼻翼不停地翕动。他转头去看王红婉,女人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表示出自己和这件事无关的态度。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有人在走廊里踱步。刘大虎的耳朵突然支棱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没骗你!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带着点破音,刘二豹那个蠢货真的——
五十万确实不少,不过你空口无凭啊,邵北语气十分轻蔑,钢笔在记事本上重重一顿,盛世集团买一条人命?他猛地倾身向前,你有什么证据?
刘大虎的眼神闪烁不定:证据...我真没有...他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但刘二豹绝对参与了!你们可以去找他!
邵北心中暗想,看来,盛世集团和他们背后的势力确实不小,如今刘大虎的小命都捏在我手里,居然还敢打马虎眼,这只能证明刘大虎还在权衡,盛世集团背后的力量对他具有巨大的威胁。
会议室里突然陷入死寂。邵北缓缓靠回椅背,与张子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张子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邵北突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大步走了进来。金属手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刘大虎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站起来,裤子蹭到桌沿,带翻了茶杯。茶水洒在了摊开的文件上。
邵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点难以置信,你玩我?你踏马不是说放过我吗?
邵北把湿了的文件挪到一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经济犯罪也是犯罪。他说话时眼睛看着文件,像是在念一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我不是说了嘛,我会考虑到你的情节,警察同志也给我承诺,这些你自己交代的,算自首。
刘大虎突然笑了,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伸手去摸后腰,那个习惯性别着甩棍的位置现在是空的。行啊,他点点头,脸上的横肉跟着颤动,你牛币。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牛币,但是我告诉你,大领导不会允许海州有这么牛币的人存在!
“大领导,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啊?”
刘大虎咽了咽口水,顿时语塞。
有些话永远也不能说。
戴手铐的时候,刘大虎很配合地伸出手腕。金属卡扣合上的声音让他眯了眯眼。我老婆...他突然说。
会通知家属。邵北终于抬起头,孩子上学的事,乡里会安排。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刘大虎被带出去时,走廊里传来他破口大骂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几句本地方言的脏话。骂声渐渐远了,最后被一声车门关闭的闷响截断。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王红婉的睫毛膏有点晕开了,在眼角留下一小片阴影。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邵北就推过去一包纸巾。
王老板,引以为戒啊。邵北说话时看着窗外的老槐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王红婉的嘴唇微微张开忍不住的颤抖。她听到邵北的话,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挺直了背:这个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尖细得有些刺耳,那个硫磺车间跟我没关系,平时都是刘二豹在管...
邵北没说话,只是看着王红婉的眼神越发的凌厉。王红婉的语速越来越快:我求你了邵乡长,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她的眼妆有些花了,黑色的眼线在下眼睑晕开,我还有别的可以交代,你们一定很感兴趣!那几笔现金交易...
这些都不重要。邵北突然打断她,声音很轻。他往后靠了靠,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王红婉的嘴唇微微发抖,涂着口红的齿缝间能看到她咬紧的牙齿。
邵北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王红婉的后颈一凉: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我都愿意帮!王红婉几乎是喊出来的,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回刘王村后,邵北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关于今天刘大虎交待的事,什么都不要说,。他顿了顿,如果刘二豹问起刘大虎为什么被抓...你只要说他是贪污腐败被抓就行了。
王红婉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就说他因为经济问题被抓了!他是村支书,有这个职务...
邵北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王红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别的一句都不要多说。邵北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如刀,记住了吗?
王红婉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用力点头,耳坠跟着晃动:记住了!记住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像是快要哭出来。
“张乡长,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邵北按照惯例询问了一下张子函的意见。
“别的没有了,只是就这么放王红婉回去,合适吗?”
这一唱一和,还没完…
“算了吧,暂时给她个机会吧。”
“好吧,那看你表现了。”张子函看着王红婉一脸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