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舰在优化的星轨网络中穿梭,速度远超以往。混沌气流不再是阻碍,反而在星舰周围形成助推的波纹。不过半日功夫,前方混沌虚空中,一个巨大的人工造物轮廓便逐渐清晰。
那是一座依托于一块不规则巨型星骸建造的堡垒。星骸主体呈暗褐色,表面布满撞击坑洞与岁月侵蚀的痕迹,而堡垒则是由各种金属与岩石结构拼接而成,风格粗犷而实用,如同生长在星骸上的钢铁苔藓。堡垒外围,一层厚实的土黄色能量护罩闪烁着,但光芒明灭不定,表面涟漪不断,显然正承受着持续不断的攻击。
护罩之外,便是袭击者——数十艘造型狰狞、如同拼接怪物的舰船。这些舰船大小不一,大的堪比山岳,小的灵活如游鱼,共同点是都覆盖着粗糙的装甲,装甲上焊接或生长着各种巨大的骨刺、利爪或是未经打磨的晶体炮管,散发着野蛮、混乱的气息。它们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不断从舰船前端或侧舷喷射出腐蚀性的能量光束、实体炮弹,甚至是某种活体般的血肉触须,疯狂地冲击着堡垒的护罩。
正是臭名昭着的“星骸掠夺者”!
堡垒的护罩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已然摇摇欲坠,多处区域出现了明显的薄弱与裂痕,透过裂痕,能看到堡垒内部有零星的防御炮火在还击,但威力与掠夺者的舰队相比,显得杯水车薪。
“前辈,那就是‘磐石’据点!他们的情况很不妙!”星萤看着光幕上显示的景象,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边传来的混乱与绝望的能量波动。
云璃亦是面色凝重:“掠夺者的数量不少,而且……似乎有几股不弱的气息隐藏在那几艘大型母舰之中。”
陈凡立于舰首,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守护者权限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磐石”节点本身的核心能量正在被掠夺者舰队中某种装置抽取,导致其自我修复能力大幅下降,这才是护罩濒临崩溃的主因。而那些隐藏的气息,不过是两个相当于炼虚初期的掠夺者头目,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
他甚至没有召唤星舰的武器系统。
就在“北辰”星舰进入战场边缘,引起少数几艘外围掠夺者小船注意,调转炮口之际——
陈凡并指,隔着遥远的虚空,对着那掠夺者舰队最密集的区域,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撕裂星空的巨响。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灰蒙蒙的线条,自他指尖蔓延而出,瞬间跨越虚空,没入了那片混乱的空域。
下一刻。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那道灰蒙蒙的线条所过之处,无论是腐蚀性能量、实体炮弹、血肉触须,还是掠夺者舰船本身那粗糙的装甲与护盾,尽数无声无息地……断裂、分解、湮灭!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橡皮,将那片空域内的一切“存在”,粗暴地擦去!
一条清晰的、空无一物的通道,瞬间出现在战场之上。通道两侧,是那些保持着前冲或开火姿态、却被从中整齐切开的掠夺者舰船残骸,断面光滑如镜,连内部的能量回路都清晰可见,却再无半点生机。
仅仅一指!
超过三分之一的掠夺者舰船,包括那几艘正在抽取节点能量的大型母舰,瞬间化为宇宙尘埃!
整个战场,无论是疯狂进攻的掠夺者,还是苦苦支撑的磐石据点守军,都在这一刹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幸存的掠夺者舰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炮口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舰船内那些凶残的掠夺者,透过舷窗看着那条凭空出现的死亡通道,以及通道两侧同伴的凄惨下场,无不骇得魂飞魄散。
那是……什么力量?!
磐石据点内,原本已经准备进行最后抵抗、甚至启动自毁程序的守军,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光幕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绝望的氛围被巨大的震惊与茫然所取代。
“是……是援军?!”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据点通讯频道中响起。
“好……好强!”
陈凡对造成的效果并无意外。他方才动用的,并非纯粹的混沌毁灭之力,而是夹杂了一丝“星轨守护者”权限中对“非法连接”的强制切断与净化之力。那些掠夺者舰船与节点之间的非法能量抽取通道,在他这一指之下,首当其冲,连带着其载体一同被抹除。
他目光转向那些幸存下来、却已吓破胆的掠夺者舰船,并未再出手,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透过道韵,清晰地回荡在每一艘掠夺者舰船的内部,也传入了磐石据点的每一个角落:
“滚。”
一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掠夺者的神魂深处炸响!
幸存的掠夺者舰船如同受惊的兔子,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调转方向,将引擎功率开到最大,仓皇失措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对翅膀,转眼间便消失在混沌深处,只留下满地的残骸,证明着他们曾经来过。
战场,瞬间平息。
“北辰”星舰这才缓缓驶近那片残骸区,最终停在了磐石据点那摇摇欲坠的护罩之外。
据点那厚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开启,一队身着制式岩石风格装甲的修士飞了出来,为首者是一位面容坚毅、但此刻难掩激动与敬畏的中年大汉,修为在化神后期。他隔着护罩(不敢轻易关闭),向着“北辰”星舰,或者说向着舰首那道青袍身影,深深躬身一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磐石据点守备官,石岳,代表据点全体幸存者,拜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号,来自何方?我等必永世铭记!”
陈凡目光扫过据点内部,能感受到其中残存的恐慌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并未回答石岳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节点受损情况如何?能量核心可还稳定?”
石岳一愣,没想到这位神秘强者如此直接,连忙恭敬回道:“回禀前辈,节点能量核心因被掠夺者强行抽取,损耗超过六成,维系基础运转尚可,但已无力支撑长途星轨跳跃。据点防御阵法损毁七成,人员伤亡……近半。”
陈凡点了点头,情况比他预想的稍好。他心念微动,守护者印记与脚下的“北辰”星舰,以及更深层次的星轨网络产生共鸣。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蕴含着秩序与生机的混沌星力缓缓凝聚,其中更夹杂着丝丝缕缕自星轨网络中引导而来的本源修复能量。
他并未将这能量直接打入据点,而是屈指一弹,将其化作一场温和的、闪烁着星辉的“光雨”,洒落在整个磐石据点及其下方的星骸之上。
光雨所过之处,那残破的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加固;据点内部受损的建筑和阵法符文流淌起复苏的灵光;甚至连那块巨大的星骸,都仿佛焕发出了一丝新的活力。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需时日,但最危险的崩溃期已然度过。
石岳和身后的守军感受着据点内焕发的生机,以及那迅速稳定下来的能量波动,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看向陈凡的目光,已然如同仰望神明。
“多……多谢前辈施展造化手段!”石岳再次深深拜下,声音哽咽。他知道,今天若非这位前辈恰好路过,磐石据点必将成为历史。
陈凡受了他这一礼,算是承了这份因果。他开口道:“我需借用此地节点,前往‘炽阳天域’。”
石岳闻言,毫不犹豫:“前辈请随我来!节点核心虽受损,但定向传送至炽阳天域的功能尚存,我等立刻为前辈准备!”
能够为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提供些许帮助,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陈凡微微颔首,驾驭“北辰”星舰,随着石岳等人,缓缓驶入了缓缓关闭的磐石据点闸门。
这一次短暂的驻足,对他而言,不过是星海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但“弹指惊雷,一念退敌”的传说,以及那神秘的青袍守护者形象,却将随着幸存者的口口相传,逐渐在这片星轨网络的边缘区域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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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弹指灭敌,光雨修复节点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舒卷,啧啧称奇:“瞧瞧!这就是守护者权柄的厉害!对付这些星轨上的寄生虫,简直是对症下药!小子这手段,越发举重若轻了。”
陈长安的目光扫过水镜中那座开始焕发生机的据点,微微颔首。
“权柄初试,锋芒已露。”
“恩威并施,方是正道。”
“此间事了,炽阳天域……当有一番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