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祁同伟的问题。
高育良缓缓开口，“山水集团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因为赵瑞龙。”
“正好他马上就要来汉东了！”
高育良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施压！
来自京都赵家的，真正的顶级压力！
让赵瑞龙去对付专案组，对付楚风。
“瑞龙要来？！”
祁同伟听到这个名字。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在他看来，只要赵家肯出面。
那个姓楚的再厉害，也得掂量掂量！
“不错！”
高育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他楚风，敢不敢，不给赵家这个面子！”
他将电话推向祁同伟。
“现在，就联系赵瑞龙！”
“告诉他，山水集团是他在汉东的根基。现在，有人要刨根了！”
......
半个小时之后。
从高育良家出来。
祁同伟靠脸上的惶恐和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兴奋。
赵瑞龙！
瑞龙要亲自来汉东了！
这个名字，就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注入了他几近枯竭的希望之中。
在他看来，只要赵瑞龙一到。
什么专案组，什么姓楚的年轻人，都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汉东的天，塌不下来！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小琴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那头传来高小琴急切而又充满忧虑的声音：“同伟？怎么样？育良书记怎么说？”
“放心吧，小琴！”
祁同伟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轻松和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
“天塌不下来！老师已经和京都通过气了，瑞龙，他马上就到！”
“真的？！”
电话那头，高小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喜，“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赵家是不会不管我们的！”
“那是当然！”
祁同伟靠在座椅上，重新找回了公安厅长的威严和自信。
“你那边稳住，专案组的审计，让他们审！
“我倒要看看，等瑞龙到了，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两人又安抚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祁同伟和高小琴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坚信，援军一到，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个惊人的消息。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
在整个京州市的官场和商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山水集团，被查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税务稽查。
是中央专案组派出的专业审计团队，直接进驻了山水集团的总部大楼！
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所有的猜测和议论。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
到处都在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山水集团完了！昨天下午，一队穿着黑西装的人，直接把公司给封了！”
“我听说是跟梁群峰的案子有关系！山水集团，就是梁家的钱袋子！”
“不对不对，我听内部人说，是专案组已经掌握了山水集团的犯罪证据，这次是人赃并获，那个美女董事长高小琴，跑不了了！”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整个京州，都笼罩在一片风声鹤唳的氛围之中。
......
上午九点。
京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端坐在办公桌后，面色平静地听着市委秘书长的汇报。
“书记，消息已经确认了。昨天下午，中央专案组正式进驻山水集团，进行财务审计。
“目前还没有抓人，但山水集团的所有对外业务，已经基本停滞。”
李达康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秘书长见状，有些迟疑地问道：“书记，那......我们市委这边，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李达康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城市。
常委会的硝烟，尚未散尽。
那个姓楚的年轻人。
用一份“先斩后奏”的红头文件，镇压了全场，也彻底击碎了高育良最后的幻想。
李达康当时虽然补了一刀。
但他内心，同样对楚风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和雷霆般的手段，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他复盘了整场常委会的每一个细节。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清晰的结论。
第一，汉大帮，已经日薄西山，彻底完了。
高育良这只老狐狸。
现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二，那个姓楚的年轻人，代表着中央的最高意志，是未来汉东政坛绝对的主宰。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专案组在常委会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立刻对山水集团动手，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对方根本不在乎汉东本土派的任何意见！
对方的“清扫”，才刚刚开始！
现在整个汉东的官员，都在观望。
观望专案组接下来会把目标放在哪里。
另外，也有不少人在等着他李达康的态度。
是继续和高育良一样，选择与专案组对抗？
还是......
李达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对抗？
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他李达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是，主动去“拜码头”，像其他那样卑躬屈膝地去“投诚”？
那也不行。
太掉价了。
李达康是汉东省委常委，是京州的市委书记。
有自己的政治尊严。
必须找到一种更聪明，更高明的方式。
既能与汉大帮不一样，又能向那位楚先生，表达出足够的善意和价值。
还要，做得不留痕迹，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李达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上。
那上面，赫然写着“关于山水集团早期在京州拿地项目历史遗留问题”的字样。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他转过身，对还在等待指示的秘书长说道：“去，把市国土、规划、城建部门的负责人，都给我叫来。”
“另外，”
“你亲自去一趟档案局，把当年所有和山水集团大风厂那块地相关的，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纪要、审批文件、补充条款，全部给我原封不动地调出来！”
“一份都不能少！”
......
当天下午。
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好的、厚厚的材料，被一名京州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
送到了戒备森严的军区一号招待所门口。
工作人员没有求见，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
只是将材料郑重地交给了门口的警卫，并留下了一句：“这是京州市委，按照规定，向中央专案组移交的、配合调查的相关历史资料。”
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