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结界突然消失,白希鸾敏锐地捕捉到渐近的脚步声,迅速闪身躲到了一棵古树后面。
她心知肚明,以屋内两人的修为,早在自己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了。
她跟来只是放心不下美人师父的状态,并不想打扰他们,还是避开为妙。
刚藏好,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偷偷探头看过去,只见全身湿漉漉的男子走了出来,锐利的目光还四处打量了一番,白希鸾直觉是在找她,连忙将头缩了回去。
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一道视线停留在这个方向,白希鸾并没有过多收敛气息,她知道对方不会过来拆穿她,不然也不会容许她在屋外坐了这么久。
果然,没等多久,那道骇人的视线消失了,白希鸾轻舒一口气,再次探头看了看。
院外早已没有了男子的身影,看着大门大开的屋子,立马小跑进去,轻轻将门关上。
“美人师父?”
进到屋里,并没有看见那抹倩影,白希鸾察觉到不对劲,看了看竹帘,掀开走了进去。
等看到牵机此时的模样时,白希鸾怔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只见往日里张扬明媚的美人,此时犹如丢失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两眼无神的坐在桌前,眼眶红肿却始终没有眼泪流出来。
“他走了,不会再来了。”
这话似是在对白希鸾诉说,也像是在反复提醒她自己这个事实。
“小徒弟,我还是搞砸了。”
牵机整个人笼罩在颓丧的气息中,她转向白希鸾。
“我知道他恨师父,也恨我和哥哥,可我从来没想过他居然宁愿死也不愿意相信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折磨他。”
白希鸾见牵机越说越委屈,不由感叹,爱情真的是折磨人的东西,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居然也会因为爱而不得,被心上人所仇恨而陷入自我怀疑。
“师父,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你,你觉得以他的性子,可能会配合你到现在吗?”
她总觉得师父和翟翼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以她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翟翼其实挺纵容她这个美人师父的。
虽说是被威胁的,但是一个性格固执杀伐果断的男人,如若真的没有动容之意,真的能够坚持当这么多年的小白鼠吗?
况且现在又没有他们娘亲的压力,翟修也早已不是年幼的孩童,甚至成为了顶尖的杀手,经历过很多的厮杀拼搏,也不是没有知晓真相的承受力和判断力吧?
就算两人之间没有翟修的关系,对于平日里美人师父的调戏和接近,甚至都没有真正出声拒绝过,大多数都是翟修在当那个中间客。
“不会的。”牵机苦笑着摇头。
“只要看见我,他就会想起师父,我不在乎他恨我,但是我不能让他拿命开玩笑,那是师父走之前嘱咐过的,我和哥哥存在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兄弟俩。”
牵机自嘲的笑出声。
“很可笑吧?在师父发现她一切都做错后,居然将烂摊子丢给了我们一走了之,就因为她看出来了我对翟翼有情。”
白希鸾不作声,默默当一个合格的听客,任由牵机发泄出来。
“我一直都知道师父是个偏激固执的人,其实翟翼性子里的固执很像他娘亲,却又像他父亲一样心软,所以从小到大都用不易亲近的态度保护自己。”
“既然会心疼,那她为何还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白希鸾不解。
如若不是翟翼意志力坚定,翟修又被保护的很好,早就在那样的童年里变成疯子。
“师父和翟翼他们生父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这一切在万毒谷就是一个禁忌。”
白希鸾扶额,看来又是一个被情所伤的女人。
“但是我和哥哥自到了万毒谷的第一日,就发现了师父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男性药人,全身都被绷带缠绕,只露出一双眉眼,没有思想,只听从师父的命令行事。”
牵机努力的从久远的记忆里寻找着那药人的身影。
“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师父也从不唤他的名字,以前我也没注意,但是自从翟翼兄弟二人长大后,眉眼却像极了那名药人,所以我一直有个猜想。”
白希鸾背后起了凉意。
不是吧?
“美人师父你不会认为那名药人就是……”
一时之间如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何意。
“师父被仇家追杀到万毒谷时,那名药人替师父挡下了致命一击,盛怒之下,师父将找上门来的人全部击杀,但是那名药人没能救回来。”牵机面露不解。
“几日之后,一名女子找到了师父,两人不知道在屋里谈论了什么,第二日师父留下书信就不辞而别了,连同消失的,还有那名药人的尸体。”
白希鸾一时心情复杂,为何她小小年纪,一个个的都要将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告诉她,她真的不是救世主转世啊。
“小徒弟,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一是想要你往后继续帮我替翟翼寻找噬心蛊的解决法子,二是要告诉你,无极境每个人的来历都不简单,尤其是内院的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复杂的背景,如若你以后当真愿意留在无极境,就必须要有随时会卷入这些纷争的准备。”
牵机苦口婆心,她并不知晓一向不会心慈手软的闻人煌,为何突然会救一个小姑娘回来,想到之前听说过的,尊上似是在找某个人的转世,她担心白希鸾就是那转世之人,那以后更不可能逃离这些纷争,就算她脱离无极境,恐怕也没办法彻底避免。
白希鸾沉默不语,此时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接触的人越多,知晓的事情越多,每个人似乎在知晓了她想要学习各堂的技艺时,都将未来的担子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师父,我想先回去了。”
这几日接收到的信息量真的太多,她必须要一个人静静梳理一番。
看到她下意识的逃避,牵机默默的叹了口气。
或许,现在就把重担压在这个孩子身上,确实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