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阳的脚步刚抬起,身后便传来一句低沉的呼喊:“等等,你真的想和我组队?”他身形一顿,心头掠过一丝警惕。那人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方辰阳暗自绷紧神经,指尖悄然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林伟教官教他制作的简易匕首,若对方有异动,他已准备好拼死一搏。
“同志,如果你真想和我组队的话,也不是不行。”那人语气忽而缓和,却话锋一转,“只是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我必须带着他一起走。”方辰阳闻言,瞳孔猛地收缩。荒郊野岭,孤身遇人,对方突然提出要带“同伴”……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想:莫非是陷阱?是“杀人灭口”的前奏?还是另有所图?掌心沁出冷汗,匕首柄被攥得发烫,他几乎要脱口质问。
然而,那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只是多带一个人,并非旁的。”方辰阳紧绷的肌肉微微松弛,悬着的心却依旧半悬。他迅速权衡利弊:若对方所言属实,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抵达集合点的把握或许更大;但若对方别有用心……他余光扫过四周密林,风声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罢了,此刻孤身行动风险同样不小,倒不如赌一把。
“好啊,我们组队相信会更快更安全到达集合点。”他故作爽快地应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个……你的同伴呢?”那人见他答应得痛快,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卸下了防备。他不再藏掖,抬手朝树林深处指了指:“你等一下,我这就带他来。”话音未落,便如猎豹般钻入树林,身影迅速被枝叶吞没。
方辰阳站在原地,心跳仍未平复。林伟教官的教诲在耳畔回响:“最厉害的伪装,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眼前之人究竟是真心组队,还是演技精湛的伪装者?他环顾四周,草木皆兵。若对方同伴是另有图谋的帮手,自己此刻孤立无援,恐将陷入绝境……但若拒绝组队,独自前行同样危险重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指摩挲着匕首柄,目光紧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枝叶晃动间,一道人影缓缓显现。方辰阳瞳孔骤然收缩——那人身形佝偻,衣衫褴褛,脸上沾满尘土,竟似一个受伤的平民!他正被先前那人搀扶着,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痛得龇牙咧嘴。方辰阳心中的疑云更重:若对方是伪装者,为何带一个毫无战斗力的伤者?这不合常理……莫非,这伤者才是关键?是对方的人质?或是另有隐情?
“这位是老张,路上遇见的。”那人将伤者扶到方辰阳面前,声音沙哑,“他腿受了伤,若不带他,怕是活不过今晚。”方辰阳凝视着伤者,对方眼中满是疲惫与求生欲,不似作伪。他眉头微皱,心中天人交战:带伤者同行,速度必受影响,但若弃之不顾,又与林伟教官教导的“战友之义”背道而驰……最终,他咬咬牙,伸手扶住老张的另一只胳膊:“走吧,我们尽快赶到集合点。”
三人身影缓缓没入林间,暮色将浓密的枝叶染成墨绿色,斑驳的光影在脚下交错,仿佛无数双窥探的眼睛。方辰阳始终保持着警惕,林伟教官的教诲如一根绷紧的弦,在脑中不断震颤:“最危险的伪装,往往藏在真诚之下。”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身旁的梁治河与老张,指尖悄然摩挲着匕首柄,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提醒他此刻的每一步都踩在迷雾深处。
林间寂静得诡异,唯有脚步声与枝叶摩擦的沙沙声交织成一片。方辰阳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静中带着试探:“同志,不知你和这位老丈是如何走到这儿的?”梁治河身形微僵,随即恢复了从容,声音沙哑如被砂纸磨砺过:“实不相瞒,我是参加这次特种兵选拔的梁治河。任务开始后,我们在突围时被追兵冲散了,队伍彻底乱了套。我独自跑了许久,记不清方向,只想着顺着这条小溪或许能找到人烟,打听集合点的方位——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大致在这附近。”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踉跄前行的老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位老丈是山里的采药人,迷了路,不慎跌进了早年猎人布置的陷阱。我路过时听见呼救声,便下去救了他。他伤了腿,若不管,怕是熬不过今晚。”老张此时痛得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声音虚弱如游丝:“多谢这位解放军同志……若不是他,我这把老骨头早喂了狼了……”方辰阳垂眸观察着老张的伤口,裤腿被树枝划破处,血迹已凝结成暗红,确实不似伪装。但林伟教官的话仍在耳畔回响,他深知,再高明的伪装者,也擅长用“真实”作为最锋利的刀刃。
三人踏着腐叶前行,方辰阳刻意落后半步,目光始终落在梁治河的背影上。他注意到,梁治河搀扶老张的动作始终自然,甚至会在陡坡处小心护住对方的腰,仿佛真如他所言,是出于战友之义。但若他真是伪装者,这般演技……方辰阳攥紧匕首的手心渗出薄汗,心中暗自盘算:若对方意图不轨,最佳的动手时机便是抵达集合点前——届时众人松懈,他或可趁乱行事。
夜色渐浓,林间寒意刺骨。梁治河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中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老张与方辰阳:“只剩这点干粮了,省着点吃。”方辰阳接过时,指尖触到他虎口处厚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他眉头微挑,佯装不经意问道:“梁同志是哪个部队的?”梁治河咀嚼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化作苦笑:“我是边防兵,一直想加入特种部队,这才报了名。”方辰阳点头,心中疑云却更重——边防兵的身份或许不假,但为何对此次选拔的规则如此熟悉?林伟教官曾说过,伪装者往往会对细节过度“完美”,反而露出马脚。
前路愈发崎岖,老张的呻吟声越来越频繁。方辰阳蹲下身检查伤口,发现血水已浸透纱布。他撕下自己的衣襟重新包扎,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梁治河在一旁默默注视,忽然低声开口:“你学过战地急救?”方辰阳头也不抬:“教官教的,他说,战场上能救战友的,除了枪,还有这双手。”话音落下,他敏锐地捕捉到梁治河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波动,仿佛某种共鸣在黑暗中悄然碰撞。
三人继续前行,方辰阳心中的天平却在摇摆。梁治河的表现无懈可击,老张的伤势也真实得令人心痛。但若他们真是伪装者,其目的究竟是什么?童安然班长此刻是否已抵达集合点?若对方在此处设伏……他深吸一口气,将匕首藏入袖口,决定赌一把:若梁治河所言属实,三人同行抵达集合点的概率更大;若对方是敌,他唯有以命相搏。
夜色浓如泼墨,林间迷雾似纱幔般漫卷,将三人的身影裹入朦胧的混沌。方辰阳忽觉身后有异,回望时,却见三个黑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如鬼魅般尾随。张姓老者似早有察觉,忽地止住脚步,手指悄悄在快速比划,指尖残影如密码般闪烁。方辰阳蹙眉不解,却未阻拦——那手势诡秘如暗语,老者枯槁的面容隐在雾中,似藏着千钧心事。
暮色沉降,三人行至溪畔。潺潺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方辰阳正欲拾柴生火,梁治河却忽道:“我去寻些野果。”话音未落,身影已掠入林间。方辰阳本能欲追,老者却一把攥住他手腕,力道惊人:“小同志,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若你也走了,万一有狼群……”他话音颤巍巍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芒。方辰阳心头一震,梁治河的背影已消失在密林深处,想要追也是来不及了。
溪边篝火渐起,火舌舔舐着枯枝,将老者沟壑纵横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絮絮叨叨说着采药经,言辞琐碎如乱麻,方辰阳却觉每一句都似藏机锋。身后迷雾中,那三道黑影仍如附骨之疽,隐在暗处窥伺。他攥紧匕首,掌心沁汗——梁治河的突然离去,老者的反常阻拦,尾随者的鬼祟行踪……每一环都似扣入深渊的锁链。
夜风骤起,火堆噼啪作响。方辰阳凝视着林间,梁治河离去的方向漆黑如墨,仿佛吞没一切的巨兽之口。而老者垂首拨弄火堆,指尖在灰烬中画着莫名的图案,仿佛正与黑暗中的某物无声对话。
突然,梁治河离去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吆喝声,方辰阳刚想起身,被张姓老者一把抓住手腕,本想要挣扎,却没有挣脱老者的手。方辰阳一愣,心想:遇到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