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衍山的盘山路像条绞人的蛇,在暮色里扭得人心慌。
后排的方时悦猛地睁开眼,额角还沾着冷汗,声音很轻:“这是要去哪?”
司机和副驾男人对视的瞬间,同时嗤笑一声:“去哪?当然是送你去小衍山了。”
方时悦的目光骤然凝固。
是他们,是三年前把她扔进那座地狱的那两个恶鬼。
重生的狂喜和恐惧瞬间掐住她的喉咙,她疯了似的抓住男人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眼里满是希冀:“放我下去!我不去小衍山。”
她死也不要再踏足小衍山,死也不要再见到陆清野那个疯子。
“你不去我们怎么交差?”司机的眼神冷得像山风。
方时悦的心彻底沉了。
下一秒,她突然攥住车门把手,在车速快得能甩飞人的时候,狠狠拉开了门!风灌进她的衣领,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随即纵身跳了下去。
哪怕摔死,也比再进那座牢笼强!
“卧槽!”
司机猛打方向盘,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刺耳的火星,车终于歪歪扭扭停了。
两人冲下车,只见前方是近乎垂直的陡坡,野草里还沾着血迹,这一摔,多半是没命了。
“怎么办?人没了,我们拿什么要钱?”男人声音发紧。
“二位需要帮忙吗?”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
黄昏的金辉里,一个提着竹篮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篮子里的野花开得正艳,可比花儿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司机和男人对视一眼,眼底同时冒了光。
小衍山收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死一个和换一个,有什么区别?
可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却又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张脸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块易碎的玉,送到小衍山,怕是活不过三天。
但钱的诱惑压过了那点恻隐,司机堆起笑,搓着手走近:“小姐,你住这附近?”
“嗯,住在山下。”女人点头,声音软乎乎的。
“这么晚了还上山,家人不担心吗?”司机试探着问。
女人低下头,睫毛垂下来,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怜:“我没有家人。”
司机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替罪羊!他立刻摆出关切的样子:“下山路太险,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们正好要下山,带你一段?”
女人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谢谢你们!”说着就主动钻进了后排。
看着她单纯得像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司机心里竟有点发虚,可一摸口袋里的定金,他还是硬起心肠,关上车门,点了支烟。
烟抽完,他拉开车门,却见女人已经歪在座位上,脸色苍白,腿上还渗着血,显然是晕过去了。
“你怎么还伤了她?”司机皱眉。
“不打伤她,万一她半路上跑了,我们找谁要钱?”男人叼着烟,语气狠戾。
司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油门踩下,车再次往小衍山的方向驶去。
陡坡下的草丛里,方时悦猛地咳出一口血,夜色已经吞没了整座山,她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可嘴角却咧开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她逃出来了,这一次,她终于能自己活了。
“没死就滚起来!”
刺耳的呵斥声砸在门上,秦臻缓缓睁开眼,脚腕的痛感已经被系统压下去,可她还是故意皱着眉,露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戏,得做全套。
“方时悦!”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女人拿着名单走过来。
秦臻抬眼,声音细弱:“我不是方时悦,你们认错人了。”
女人低头看了眼名单,又抬眼扫过秦臻的脸,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到了小衍山,别说是认错人,就算你是黑白无常,也得乖乖听话。叫什么名字?”
“秦臻。”
女人飞快记下名字,随后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眼神里满是轻蔑:“很好听的名字,想必晚上叫起来更动人,跟我走吧!这不是你住的地方。”
两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秦臻的胳膊,力道大得能捏碎她的骨头。
高跟鞋踩在走廊上,“哒哒哒”的声音像催命符,穿过一道又一道铁网门,最终停在一栋散发着霉味的黑楼前。
楼里静得可怕,可走廊两侧却站满了人,他们不说话,只盯着秦臻的脸,眼神里的贪婪和恶意像毒蛇,缠得人喘不过气,有人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容诡异得不像在看活人。
秦臻被扔进一间狭小的房间,门“砰”地关上,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得像冰:“我很看好你,所以别耍花样。在这里,听话的美人,才能活得久一点。”
秦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装着碗口粗的防护网,网外站着十几个手持电棍的安保,每半小时就有一队人巡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她却笑了,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进来,她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她要找的人,要做的事,都在这座地狱里。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喇叭声炸开:“睡死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豪门阔少不成?没死就滚起来,早死三年,还怕睡不够?”
“妈的,这破地方,迟早要疯!”对面房间传来女人的咒骂,紧接着是旁人的一阵哄笑。
秦臻跟着人流走进食堂,打饭的窗口前,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拿着勺子,长得漂亮的女人,他就多舀一勺菜,长得普通的,只扔过去一个硬得能砸死人的馒头。
在这里,美貌是筹码,也是催命符。
秦臻垂下头,长发遮住半张脸,男人声音粗哑的叫唤了一声:“抬头。”
秦臻缓缓抬眼。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瞬间,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汤溅在他的裤腿上,他疼得跳着脚大叫却止不住的想多看眼前的美人两眼。
秦臻没看他,自己伸手拿了根煮玉米,找了个角落坐下,耳边传来几个女人边吃东西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昨晚那老巫婆又搞突击检查,吵得我一夜没睡。”
“什么突击检查?不就是那档子事吗?”
“他们这么会挑,怎么没人敢惹陆清野啊?”
秦臻咬玉米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陆清野,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