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闷头闷脑的走出来,没多久就后悔了,走的太急了,啥啥都没带,就光我和家庭机器人,也不知道现在再回去收拾、收拾拿东西还能不能行?
应该也不至于太尴尬吧?
我在脑内设想了一下画面,算了,我怕回去再见面,控制不住拳头。
我看了一眼家庭机器人,它仰头望着我,用残破的脑袋碰了碰我,“主人……不痛,不痛。”
我还是先顾好家庭机器人吧,实在不行半夜翻墙回家,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说到这个翻墙,我要不要先去买一身夜行衣呢?还是买那种违法的强效助眠类喷雾?
“哎,情绪一上头就走了,完全不考虑后果啊,我这是”,我抱家庭机器人,准备先去把它给修好。
它伸出小小触手,半截的,不用多说,前面的那半截肯定是被砸掉了。
我努力的往它的小触手上靠了靠,它轻轻戳了戳我的肉肉,安慰我,“我……关……关……关了……电”。
“关了电?什么电?”我有点困惑,但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家庭机器人,忍不住摸了摸它残破的脑袋,“家里的整个电力系统吗?”
“全部”,家庭机器人用破脑壳顶了顶我,“瘫痪”。
这倒也合理,家庭机器人几乎掌控着一个家庭的所有权限。而全面的系统性断电,相当于直接搞废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真找人上门维修也麻烦得很,因为全部都是走的程序控制。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时候,我觉得我妈被写入的底层代码比机器人的还要离谱。
不想这些了,“我们先去把你给修好吧”。
——
老旧机器人、二手机器人修理店
家庭机器人是原装的机器人,但……但我囊中羞涩,只能来这种街边的小店,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想到囊中羞涩这件事就开始懊恼当初为什么要转给我爸25万?真是脑子进水了。
真想黑进他联络器,来个转账的一键自助。
但这事儿又不能办,违法。
哎?等下!
法理上来讲,他还是我爹,这种行为……万一合法呢?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只能扒拉联络器上我自己的私房钱了,说到私房钱这种事情,就可以谈到我以前最喜欢干的一项家务劳动了——买菜!
我妈以前不支使我弟干活,天天喊我干活,喊的人脑干疼。明明生活那么先进,水果、蔬菜都是一键送上门的事,非得折腾着我跑去买菜,就跟我的时间不花就浪费了一样。
但我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小小盈利空间,譬如:我妈喊我去买菜,她会给我一部分钱,买菜的钱花掉之后,剩下的钱就是我的零用钱,也就是说她是完全不给我零用钱的。
但是买菜这件事里面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我通常会去跟我爸要钱,因为我妈会脑算出买菜的总价值,会给的富余一点,但不会富余那么多。我爸就不一样了,他懒得管这些事,稍微恭维几句,就能换到比较多的买菜钱,当我真正买完菜之后,就能得到比较多的富余。
这些小钱,一点一滴的攒起来就是我自己的零花钱和私房钱。
我弟就不用动这些小脑筋了,他直接喊:妈,给钱!
但自从我分化成Alpha之后,我的零花钱,我妈就开始按月自动转账了,我还以为这种好事会持续很久呢。
而且人果然经受不住金钱的腐蚀,曾经精打细算的我也有了挥金如土的黑历史,哎,想一想,还真是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要随便乱花钱。
闹成现在这样,回头路是不会走了,但总觉得要是以前就为翻脸做好准备的话,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狼狈。
——
机器人修理店老板看了一眼我怀里破损的机器人,“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的抬起眼来,在看清我的模样之后,原本的不耐又变得语气轻柔起来,“家里谁打的?”
“我爸,alpha”,我照实回答了他。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恼火的在那儿说着,“老是男的,总是alpha!我早就呼吁国家要立法,现在这些人真是太恶劣了,即便机器人没有痛觉也不能这么粗暴的对待它们!它们也是生命的一种,你说,是吧?小姑娘?”
啊?应该,是对的吧。
老板说的这话,后半部分我能理解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前半部分他在干嘛?
严格来讲,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修理店老板突然就跟点了引线的炮仗一样,这么的义愤填膺。
也许是……太过于见多识广了?
那个老板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我的家庭机器人,拿过设备仔细扫描、察看了一番后,“这个机器人内部有损伤了。现在我有两种修法,你看看,你想要哪一种?第一,如果你不想保存它的记忆体的话,相当于一键恢复出厂值,那么我现在就可以修。但是,我了解你们这些小孩,第二种修法就是在保留记忆的基础上,维修。第二种,不好意思,修不了。”
啊?
我仔细的上下、左右365°的看着我的家庭机器人,它看上去不像是需要一键恢复出厂值的样子,它还在跟我说着,“主人……主人……主人”呢!
“不是,老板,您再多看看呢?我可以多给钱的,我有钱的,我……”,我急切的抱起我的家庭机器人,努力的把它往修理店老板的面前送,“您再多看两眼呢?我……我真的有很多、很多钱的。”
老板赶紧摆手,“小姑娘,我话没说全,没说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误会了,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我个人!对,就我!我修不了,但你放心,有人修得了。不过,她很忙,你如果……如果放心的话,你可以把你的家庭机器人留在这里,等她忙完,我再联系她,让她给你修理,可以吗?”
“不可以”,我一口回绝,我不要放我的家庭机器人一个人,啊不,一个机器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等着维修,“我可以在这里等,我……”
老板见我那执拗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那你在这儿等等吧,我去联系她,希望她能……尽快忙完,尽快过来。”
——
我窝在机器人修理店那狭窄、逼仄的休息区里,老板提供了一把高高窄窄的椅子,我抱着我的家庭机器人就在那儿等着。
我甚至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驻,停在我的家庭机器人还能一直跟我说,“主人”的这个时刻,永远不用去面对另一个结果。
——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进了店,“老板,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身高是有一米八了,对,小姑娘,然后……”
就在那个人试图跟老板描述着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神无意识地瞟了过来,立马喊叫出声,“黎韶茹,你在这儿呢!怎么看见老师也不说话?”
我刚才在愣神,眼睛是在看着老师的方向没错,但是画面和人物完全茫茫然的没有落入眼底和心底。
一慌神,我的班主任就闪现在我面前,她又是一把将我,哦,还有我的家庭机器人抱在怀里,同当初我分化后在医院醒来时一样。
“老师……”,我真的有些委屈,我等一个人来安慰我,等的有点久。
“哎哟,没事,没事,没事,啥事没有,老师在呢”,老师一边抱着我,一边转过头去跟老板说,“老板,我学生,她是要在你这店里修家庭机器人吗?”
“对”
“付钱了吗?我给……”,这么说着的老师已经开始掏她自己的腰包了。
“还不用,专门修这种程度伤害的师傅还在外面忙,我……我本来是让这孩子把家庭机器人放这里,等修好了再联系她,结果她不愿意,一直坚持要在这儿等着。”
“好,谢谢,不过我们先不等了,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您,那位维修师傅有空的话,拜托她联系我一下,可以吗?”
“可以”,修理店老板接过老师写下的联系方式,互相客套了两句。
说完这些,老师就把我整个人给拽了起来,虽然拽的时候有些吃力,但还是拽起来,搀着我,说,“走,跟老师回家”。
“我不回家”,我现在听到“家”就犯恶心,我才不要回去!
班主任无语的看着我,想敲我脑壳,但又把她的手给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把她的句子补充完整,“走,跟老师回老师的家,走走走,老师什么都知道了,乖,先回家,啊不,先回老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