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如同蔓生的杂草,在律所乃至更小的圈子里悄然传播。
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人心烦意乱。
古诚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份如影随形的指点和异样目光,依旧让他步履维艰。
这天下午,叶鸾祎让古诚去一家高端百货公司取她预定的一款限量手袋。
车子停在商场地下车库,古诚刚下车,就听到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古管家吗?真巧啊!”
古诚身体一僵,缓缓转身。
只见苏婉晴正站在不远处,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扮得精致无瑕。
而是穿着一身略显随意的运动装,脸上带着一丝刻意的、略显疲惫的笑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脚上。
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袜,但袜底和脚趾根部的位置。
却沾染着明显的灰黑色污渍,与她整体的装扮和她平时刻意维持的形象格格不入,显得格外刺眼。
“苏小姐。”古诚垂下眼帘,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不欲多言,只想尽快离开。
苏婉晴却像是没看出他的疏离,几步凑上前,脸上堆着关切的笑容。
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路过的人隐约听到:
“古诚,最近……还好吗?听说律所那边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我听着都替你着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活动了一下脚踝。
那双带着污渍的白袜,在她纤细的脚踝处格外显眼。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时尚的运动拖鞋,将那双脏袜完全暴露在外。
古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是傻子,苏婉晴这副看似“不修边幅”实则刻意展示污浊的样子。
连同她话语里的“关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表演意味和恶毒的影射。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他的“不干净”,暗示他与那些“污浊”的谣言有关。
“不劳苏小姐费心了!”古诚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苏婉晴却突然伸手,似乎想拉住他的胳膊。
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又迅速收回,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却又充满了侮辱性。
“别急着走嘛!”苏婉晴挡在他面前,脸上的笑容越发虚伪。
“我知道你跟在鸾祎身边不容易,压力大。
要是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找人倾诉,可以随时来找我。
毕竟,我们之前也算……有点交情,不是吗?”
她刻意强调了“交情”二字,眼神暧昧地在古诚脖颈间扫过。
那里,衬衫领口严密地遮挡着项圈。
古诚感到一阵反胃。
他清楚地知道,苏婉晴所谓的“交情”,就是指之前那几条暖昧不清的短信和她单方面的纠缠。
她现在旧事重提,无非是想坐实那些谣言,把他往更深的泥潭里推。
“苏小姐,请自重!”古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寒意。
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纠缠,侧身就想绕过她。
“哎呀!”苏婉晴却像是被他“撞”到了一样,夸张地踉跄了一下。
脚上那只穿着脏污白袜的脚,故意在地上蹭了蹭,留下淡淡的灰痕。
她稳住身形,用一种委屈又带着指责的眼神看着古诚:
“古管家,你怎么能这样?我好心关心你,你却不领情,还推我?”
附近已经有几个人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了过来。
古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知道,苏婉晴这是铁了心要在这里演一出戏。
把他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甚至对女性动手的卑劣形象。
而他脖颈上的项圈,此刻仿佛在灼烧。
提醒着他无论怎么辩解,在旁人眼中,他都是一个戴着屈辱标记、身份低微、可以随意欺辱的“下人”。
他紧紧抿着唇,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苏婉晴,你在这里表演给谁看呢?”
古诚猛地抬头,看到叶鸾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车库。
正站在他的车旁,双手环胸,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冷冷地注视着苏婉晴。
苏婉晴看到叶鸾祎,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扯出一个笑容:
“鸾祎?你怎么也来了?我刚好碰到古管家,看他脸色不好,就想关心一下,谁知道他……!”
“他怎么样,轮不到你来关心!”
叶鸾祎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迈步走了过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她甚至没有多看古诚一眼,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苏婉晴。
叶鸾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苏婉晴那身刻意的休闲装扮。
最后落在她那双带着污渍的白袜上,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怎么?苏大小姐现在改走亲民路线了?
还是说,为了博取同情,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这双袜子,是在哪个垃圾堆里滚过吗?和你现在的手段,倒是很相配!”
她的话极其刻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耳光,狠狠扇在苏婉晴脸上。
苏婉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尤其是脚上那双被她用来影射古诚的脏袜子。
此刻在叶鸾祎的嘲讽下,反而成了她自身不堪和拙劣的证明。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鸾祎:“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叶鸾祎逼近一步,气场全开,将苏婉晴完全压制。
“苏婉晴,我上次警告过你,别再来招惹我的人!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她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古诚吩咐道:“古诚,去把手袋取了,我们走!”
“是,小姐!”古诚立刻应道,声音恢复了平稳。
叶鸾祎的出现,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瞬间挡住了所有射向他的恶意箭矢。
他看也没看脸色铁青、尴尬得无地自容的苏婉晴,径直走向电梯间。
叶鸾祎则留在原地,又冷冷地瞥了苏婉晴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好自为之!”她丢下这四个字,转身优雅地走向自己的座驾。
苏婉晴独自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脚上那双脏袜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让她羞愤欲死。
她原本想用这双袜子来影射古诚的“污浊”,却没想到最终羞辱的竟是自己。
这一次交锋,她完败。
本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坐在回程的车上,叶鸾祎一直沉默着。
直到车子驶出车库,汇入车流,她才淡淡开口:
“看到了?这就是她们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却足够恶心人!”
古诚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看到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谢谢您,小姐!”
叶鸾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沉稳坚定。
“不用谢我!”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话虽如此,但古诚知道,她刚才的维护,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
那毫不留情的嘲讽和强大的气场,是在明确地告诉所有人。
古诚是她叶鸾祎的人,动他,就是与她为敌!
脖颈上的项圈,在这一刻,似乎不再仅仅是束缚和屈辱的象征。
也带上了一层……被宣告归属、被纳入羽翼之下的、扭曲的保护色。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苏婉晴的失败不会让她罢休,只会让她更加疯狂。
而隐藏在苏婉晴背后的婉姐,恐怕还有更凌厉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