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决定人生走向的局？我能问问你指的是哪一次吗？”诡猎微微挑眉。
顾绝驰：“……”
“又或者，再给个较为精准的时间节点？”
“……”
“顾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你不知道决定我人生走向的局，挺多嘛？嗯，仔细算起来，没有百来次，也有七八十次吧？”面对还是一脸沉默的凤眸男子，青年悠悠道。
Y医生眸光微转，依旧没说什么。
顾绝驰有点无语，但更多还是一种异样复杂的感情席卷全身上下，直压得人有些难受，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抿紧唇瓣，一字不言。
青年看着他，须臾一叹：“还是没上当啊～可惜了，也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那家伙的弟弟，这种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出来的傻问题，你又怎么可能还能上这种明知虚实的当？”
“只是，可惜了。”又是一叹，他的目光扫过把玩在手中，上蹿下跳毫不担心走火的手枪。
顾绝驰依旧不语，是了，他说的很委婉，但说到那个地步，诡猎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一码归一码，青年还是意外地看了顾警官一眼：“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的事情本就很少人知晓，更别提自我回来之后，就被我全面封锁了才对？你们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的？”
“哦！”视线扫过后边，他又似瞬间了然，啧啧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小小年纪就隔三差五往警院乱窜打听事情的贵家子吧？倒是幸运！”
杨晨不吭声，哪能不明白他所谓的幸运是何意思！这要放在当年，他绝对也是要被下封口令的！
“我当年啊。”青年晃晃手枪，转眸看向半坐在地上的顾二少，眸间浮现回忆：“如你们知道的那样，我在那处偏僻的孤儿院待了半年，确切来说，是一百七十四天。”
“很难熬吗？”顾绝驰喉结滚动，这么久过去，还能精确说出详细天数，不出意外，他问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刚开始那会确实有点，那群人明明都离开了，但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时常就喜欢来我这边煽风点火，说些我完了，我这一生到此为止了，没救了，怎么不死了算了……之类的话，真的听得我都有点腻味了。”似乎怕人不能感受到他当时的想法，青年还掏了掏右耳。
“后边的话，日子渐渐好过不少，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三餐不饱，但至少那群人却是来得越来越少……”
“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在意，我也知道，我这一生可能都走不出那里，但那又何妨？走不走就走不出吧，反正有吃有喝的又死不了，谁曾想——”青年稍稍停顿，唇角微微上扬：
“时隔半年，有人会找上门，是专门来找我的，那是一位警察！”
轰隆——！
雷声滚滚，惊起往昔的涟漪，将那年的风暴从回忆中带入现实。
那同样是个不甚适宜的雷雨天。
“打他！打他！！”
“姨姨说了，只要我们每天打他一顿，就能让我们吃饱饭！”
“每逢过年过节还有糖果礼物！”
“姨姨也说了，他是坏蛋！天生的坏种！！”
“所以我们打他不犯法！！”
简陋屋檐墙壁下，数个小女孩呐喊助威着，其上七八个孩童正在对着一个幼小的身影拳打脚踢着，小孩子都没有分寸，各自招呼，毫不顾忌。
相反，那道幼小的身影似乎还挺懂得保护自己，寡不敌众地没有反抗，而是被动承受着，将自己身上最薄弱的数个部分收拢，遮掩在手臂腿骨间。
不时有痛到无法忍受的“唔唔”从男孩口中传来，淤青遍布破旧衣衫之下各处，地上的灰尘几乎是沾在灰黑的脸颊上……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男孩以为今天与以往不会有何不同，一道严厉呵斥从不远处传来，一道身影快步走近。
小孩们纷纷看去一眼，随即出乎意料地，竟然又动起手来。
男孩亦然，在打击停止喘息的须臾之间偷偷打量那头，看到雷雨声下那一身格外熟悉的颜色，他就没有任何指望。
尽管，他本来就没有想过有谁会救他！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长大了还得了？还有你们！”
然而，今天似乎真的不一样，那道身影雷厉风行般走出雨幕直接就将那把雨伞甩一旁，他冲上来，如同新世界的救世主三下五除二将这群小孩四两拨千斤，一手一人，转头收拾了干净，除此之外，他还不忘呵斥那群看戏，乃至呐喊助威的小女孩：“怎么看的下去的？看见人打架也不知道喊人阻止，院长怎么教你们的？还看？大雨天的，还不赶紧回去！！”
眼见清秀男子瞪眼，一窝蜂的，小孩们来得也快，去得越快。
“一群臭小子，我还收拾不了你们？”男子轻哼，转眸看向地上那道身影，欲言又止，上前伸手打算将人拉起来。
怎料，男孩似乎不领他的情，本着要摔倒的姿态，也要将他的手拍开，只可惜，他的力气实在微弱，远远不及男子一只手掌，轻松被人提起，往里屋里带。
男孩似乎知道没有用，不吭声了，很快，他被这人提到一间房间，被安置在椅子上。
男孩垂眸，看似不经意，实则视线却是不时在周遭环境扫过。
可这哪能瞒过清秀男子，他轻轻笑笑，主动表露善意：“放心，我来此没有恶意！或许你应该也听说过我，那篇主张让你活下来，极具争论的结稿，就是我发表的……当然，在此之前，请容许我提前说一声抱歉！为我那些有些偏见的同事！”
说着，也不管男孩看不看得懂，清秀男子朝男孩很庄重地鞠了一躬。
男孩面色依旧不见喜悦，他看着这人，有种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感，但了解的人都明白，这不是自然而然的早熟，只是被逼无奈的早熟：“找我，你想做什么？”
“你果然很聪明。”
男子认真打量男孩一会，忽地笑起来：“但无需对我抱有太大的敌意，我来此只是想同你商量一个事！一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离开这里，严格意义来讲，如果你足够能吃苦，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重新获得身份，重见天日，无拘无束自由生活在这片蓝天下！”
“直说！”男孩很冷淡，亦是被这个小世界逼出的冷淡。
男子不恼，眸间闪过深意，一字一顿道：“因为有需要，所以我给你争取到一个机会，一个作为我方卧底的机会！”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