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芸香没想到影响竟然蔓延到了县城里。何芸香刚到国营商店门口，一群人围在门口，大声吵嚷着什么。
几个男人带头，嗓门很大。
“何芸香出来，何芸香是瘟神。”
“快来看啊，这个柜台的老板卖寿衣，那些衣服都是给死人穿的。”
曾翠一脸不知所措，拿着退回来的衣服，身边围着一群人，见到门口的何芸香，她冲何芸香招了招手。
众人察觉到了里面被围着的营业员冲这里招手，一起回头，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何芸香。
还有人拿着衣服回来退，指着何芸香说：“就是她，当时就是她把衣服卖给我的，真是脏了良心了，怎么能把死人的衣服卖给我们！”女人情绪十分激动，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这一次何芸香不知道自己动了谁的蛋糕，为什么事情才过了一天，就从村里蔓延到了县城。
何青青，大伯母一家？这天倒是没有见过何青青，难道真的是她散播的谣言？明明是亲戚，做的事情比仇人还要恶毒。
“啥，死人的衣服，可这么多……”
“你还不明白么，打着从花城进衣服的名头，我说就该举报，投机倒把，还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芸香忽然觉得很累，不想跟这些人吵。
带头的几个男人，她没有见过，很明显不是她的顾客，他们吵得很欢，见到路人，提高嗓音，让人一起来看热闹。
“黑心肠的何芸香，给人做的寿衣，好好地人，当场就没了，她就是瘟神！”
“我没有，这些都是从花城进来的衣服。最新的款式，港城那边最流行的款式，杂志电影都有……”
何芸香人微言轻，又被这么多人围着，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正说着，有人朝她兜头泼了一身带着菜叶子的脏水，深秋的季节，何芸香被泼了个透心凉，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曾翠见状想出来帮忙，被柜台边的人拉住，嘴里喊着：“退钱，退钱。”
何芸香愣在原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再说一遍我的衣服都是从花城进来的，带头的几个，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我何芸香还没怕过谁。”
她的视线扫过几个带头的男人，男人还挺着胸脯仰着头，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你说谁呢？自己做亏心事，叫我说，赶紧退钱！”
男人把衣服丢给何芸香，何芸香接住衣服看了一眼，这根本就不是她这里卖出去的衣服，款式，布料太次。
“拿这种货，来冒充我的好货。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退钱。”
人群里有几个人附和着，手里也举着衣服。
“必须退，必须退。”
何芸香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朗声说：“各位顾客，前阵子在我这里买了衣服的，想退的，我可以给你们按照原价退货，但是，不是我这里出去的衣服，我不认。”
男人又大喊：“我看她就是不想退。”
何芸香指着手里的破烂货：“你这衣服袖子都磨得毛边了，没有几个月时间根本穿不成这样，我的柜台开张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这布料，花色太次，我根本看不上！”
说着何芸香把衣服丢回给男人，男人拿着衣服瞬间哑了，他又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我这件是新买的。”
何芸香终于知道什么商标，防伪标签的重要性了，现代社会仿制技术很厉害，但对特殊的标还是仿制不了，以后还要想办法做一个这样的防伪商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是不是从我这里买的，你们心里清楚，你们不都说我晦气，经过我的手的衣服不吉利，会穿死人，我就问问，你们站在这里，就不怕我把你们克死了？”
何芸香视线扫过大家，不少顾客买了衣服都被身边人夸好看，真要退，他们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什么死人的衣服，这些衣服可不便宜，怎么可能那么大批量运到怀宁县？”
“对呀，哪个死人舍得穿这么贵的衣服，够我一个月工资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我不相信什么瘟神，我命硬，我不退了。”
说着那人转身就走，人群里有几个人犹豫着也跟着离开了。
何芸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些人是被谣言蛊惑了。
视线又转到那几个闹事的男人，他们仍然混在人群里，不时喊几句何芸香是瘟神，她卖的是死人的衣服等。
何芸香大喊：“要退货的，都排好队，我们一个个来，刚才我也说了，是我的货，我给退，不是我的我也别来沾边。”
有人深怕退不了货，快快的排好了队：“我在这的，别挤。”
何芸香眉头紧锁，里面围着曾翠的顾客还有不少，何芸香说：“麻烦各位也排个队。”
曾翠低声说：“芸香，这都退了，可不少钱呢，好多人都穿过不少时间了，我们损失太大了，再说了，我们这里也没那么多现钱呀。”
曾翠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顾虑，衣服穿过再想卖，很难了。
何芸香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没想到自己好心做了一套寿衣，竟然添了这么多麻烦。
“现在只有用钱来息事宁人，这事情不宜再闹大，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曾翠看着何芸香，她的嘴里总能闹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但总觉得这个词挺贴切。
何芸香打开柜子：“翻账本，今天来的都给退。”
队伍排的很长，每退一笔钱，曾翠就在账本上做个记号，每卖出一件衣服她都会认真的记账，后续查看那个款式卖的好坏都有依据。
曾翠的眉头越皱越紧，前阵子看着大把大把的进账的钱，今天又全都退了出去，心里十分难受。
再看何芸香，她好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身上还沾着污渍，一件件检查着衣服，在给她说一句，退钱。
一个穿蓝色外套的中年妇女忽然咋呼：“这件我买的时候明明75块，怎么凭什么只给我退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