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人捧着灵芝,站在界碑纹前迟迟没动。光纹鱼们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突然齐齐摆动尾巴,在水面画出一幅画面:茅屋旁的菜畦里种着青菜,篱笆上爬满牵牛花,一个老婆婆正坐在门槛上缝补衣裳,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暖得像块蜜糖。
“这是……我们村东头的王婆婆?”采药人眼睛一热,抬脚就往纹路里迈。刚穿过光纹时,他打了个哆嗦,像穿过一层薄薄的水雾,再睁眼,果然看到了画面里的景象——王婆婆正眯着眼穿针,听到脚步声抬头笑:“柱子,今天采着啥好东西了?”
柱子举着灵芝跑过去,话都说不利索:“婆婆!你看这个!还有……还有会发光的鱼!”他回头指界碑纹的方向,却发现那片光纹在村里看,就像挂在半空的彩虹,小鱼们在里面游来游去,像在玩捉迷藏。
光纹鱼们没跟着进来,只在界碑纹边缘游弋,像群尽职的哨兵。周明带着队员们远远看着,看到柱子把灵芝递给王婆婆,看到村里的孩子围着光纹彩虹拍手,突然明白:“它们不是要我们进去,是想让光自然地渗进去。”
没过多久,村里的烟囱升起炊烟,有妇人端着刚蒸好的馒头走出屋,热气腾腾的白雾飘到光纹旁,竟和光纹融在了一起,化作更柔和的光晕。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野花跑过,花瓣蹭到光纹时,小鱼们突然兴奋地摆尾,把花瓣的样子刻在了光纹上,像给彩虹镶了道花边。
“看,它们在学新东西。”林羽轻声说。果然,没过多久,更多带着花瓣、麦穗、竹篮图案的光纹从小鱼身上扩散开来,顺着界碑纹往光网深处传去。
这时,柱子背着药篓走出村,手里多了个布包,里面装着王婆婆给的馒头。他走到界碑纹前,把馒头掰了一小块放进水里:“谢谢你们呀,这个给你们吃。”光纹鱼们围上来,用吻部轻轻碰了碰馒头,然后推着那块馒头往光网回游,像在传递一份温热的礼物。
周明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光哪需要强行扩张,它就像这馒头的热气,慢慢飘着,自然就暖了整个屋子。”
远处,最先闯入界碑纹的几条小鱼,鳞片上的“家”字纹路又清晰了些,它们正停在一片陌生的芦苇荡前,似乎在等风吹散晨雾,好看清前面那条通往更远处的路。
那几条停在芦苇荡前的小鱼,突然调转方向游回界碑纹,光纹上的芦苇图案变得格外清晰,还带着细微的震动——像是在说“前面有水草,路不好走”。
柱子看得稀奇,蹲在河边模仿光纹鱼的游动轨迹,手指在水面划出歪歪扭扭的芦苇形状。王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眯眼瞅着光纹:“这鱼通人性呢,是怕咱们往前走迷路。”她让柱子取来家里的竹筐,“装些干净的河沙给它们,就当是谢礼。”
光纹鱼推着竹筐里的河沙往回游,沙粒沾着光纹,在水面画出条细细的金线,从界碑纹一直延伸到芦苇荡。没过多久,金线旁冒出新的光纹,像芦苇的根须扎进水里,把难走的地方都标了出来。
村里的孩子们发现,跟着光纹鱼的金线走,能在芦苇荡里找到最肥的泥鳅、最甜的野菱角。有个孩子不小心踩进泥潭,光纹突然变成醒目的红色,像条救命绳,指引着同伴把他拉上来。孩子的娘提着篮子来道谢,篮子里的煮菱角冒着热气,光纹鱼凑过来,用吻部碰了碰菱角,光纹立刻染上淡淡的紫色,像在说“真甜”。
周明的队员们没再靠近,只是远远架起观测仪。屏幕上,界碑纹的光越来越柔和,村里的炊烟、孩子们的笑声、甚至王婆婆缝补衣裳的线团影子,都被光纹鱼“织”了进去,顺着金线往光网深处传。
“这才是光该有的样子。”老陈看着屏幕感叹,“不是强硬的照亮,是悄悄钻进日子里,变成人家生活的一部分。”
傍晚时分,柱子又来给光纹鱼送东西——这次是王婆婆蒸的艾草糕,带着清苦的香气。光纹鱼们推着糕点往回游时,界碑纹突然亮了一下,在村里投下片巨大的光纹,像块铺在地上的花布,上面印着黑风谷的槐花、西域的葡萄、雪山的冰棱,还有光海的浪。
“是外面的样子!”孩子们趴在光纹上,用手指描着那些陌生的图案,眼睛亮得像星星。王婆婆摸着棺纹里的槐花,突然笑了:“我年轻时候去过南边,槐花就是这个香味。”
光纹鱼在界碑纹旁转了个圈,像是听懂了。然后,它们带着村里的艾草香、菱角甜、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金线往光网深处游去。芦苇荡的金线旁,又冒出了新的光纹,像在说“明天的路,我们先探探”。
而村里的光纹花布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狐狸头图案——是火狐趁人不注意,偷偷用爪子在光纹上印下的,像在给这个新加入的村落,盖了个光网的“邮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