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场风,带着凉意掠过全网各地。黑风谷的光纹鱼突然躁动起来,在青石板上写下“南”字,光纹的笔画朝着南方倾斜,像被风吹弯的麦穗。秦老看着字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怕是要变天,这些鱼想跟着候鸟往南去呢!”
果然,三天后,光带的光突然淡了几分,夜里开始结霜。光纹鱼顺着谷里的溪流往下游游去,青石板上的“日记”空了半页,只留下个淡淡的“等”字,像在说“我们还会回来”。孩子们追着溪流跑了老远,直到看不见鱼的光纹才停下,有人把光纹饼干掰碎撒进水里:“记得带南方的故事回来呀!”
光纹鱼的迁徙惊动了整个光网。西域的卷藤纹光鱼顺着灌溉渠往南游,葡萄架石柱上的“甜”字少了一半光,像被啃过的葡萄;雪山的冰膜光鱼顺着融雪汇成的小河往下游去,冰墙上的“雪”字光纹变得稀薄,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字迹;光海的光纹鱼则成群结队地往温暖的海域迁徙,珊瑚碑林上的“浪”字被鱼群的光纹覆盖,像在海面上铺了层会动的金箔。
“它们在跟着光走。”周明站在光网地图前,屏幕上代表光纹鱼的光点正连成条金色的迁徙路线,与光带能量减弱的区域完美重合,“光往南移,鱼就跟着往南去,这是最本能的追随。”
迁徙的光纹鱼在途中留下了无数光纹字。路过平原时,它们在稻田的水面上写下“丰”,光纹顺着稻穗流动,让沉甸甸的稻粒更显饱满;经过城镇时,它们在水井里写下“清”,光纹让井水泛起甘甜的涟漪;遇到河流交汇处,它们会在浅滩上拼出“分”与“合”,像在解释水流的去向。
有个赶马车的货郎,跟着光纹鱼的迁徙路线走,发现沿途的客栈都挂着光纹字木牌——“歇”“食”“安”,比任何路标都管用。“这些鱼比镖局还靠谱,跟着它们走,路平、水甜、人安稳。”货郎逢人就夸,后来干脆在马车上装了个水缸,专门养了条光纹鱼当“向导”。
光纹鱼迁徙的终点,是光网最南端的一片暖湿地。这里的光带终年不熄,水草丰美,来自各地的光纹鱼在这里汇聚,光纹在水面上交织成巨大的字——“聚”。湿地的原住民从没见过这么多发光的鱼,起初吓得躲在屋里,直到看到光纹鱼写下“友”“和”,才慢慢走出来,用陶罐盛了谷物撒进水里。
“它们把光网的善意也带来了。”湿地的老族长摸着光纹鱼游动的水面,光纹在他掌心拼出个“暖”字,让他想起年轻时在雪山见过的光带,“原来光不管到哪里,都是热的。”
失明的小男孩收到了湿地原住民托光纹鱼带来的礼物——块带着“声”字光纹的芦苇杆。他把芦苇杆贴在耳边,能“听”到湿地的蛙鸣、水流声,还有光纹鱼游动的震动,像把远方的风景装进了耳朵里。“它们真的带故事回来了。”他笑着把芦苇杆放进木匣,和之前的录音石、玻璃珠放在一起。
火狐在光纹鱼离开后,总爱趴在青石板的“等”字上睡觉。有天夜里,它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南方望去——远处的溪流里,有几粒细碎的光纹正慢慢往北游,像迁徙的先头部队。火狐赶紧叼来块光纹饼干,放在溪边的石头上,像在给归来的鱼留份见面礼。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光纹鱼的迁徙路线:从黑风谷的霜、西域的葡萄架、雪山的冰墙、光海的浪,到湿地的暖,光纹的轨迹像条金色的围巾,把光网的南北连在一起。她写下:“所谓迁徙,不是离别,是光纹鱼在说‘我们跟着光走’,是光在说‘我会回来’,是让所有等待都有意义——就像候鸟知道春天会来,鱼知道光会北归,我们知道,那些带着光的伙伴,终会顺着来时的路,把远方的暖,带回身边。”
光纹鱼的迁徙还在继续,而北方的光网区域,已经开始盼着它们归来。青石板的“日记”每天都留出半页,冰墙的“雪”字旁刻上了新的期待,珊瑚碑林的“浪”字总在涨潮时格外明亮,像在呼唤远方的鱼:“天快暖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