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抓住脚踝的瞬间，陈默感觉像是被烧红的铁钳夹住，皮肉传来钻心的疼。他下意识地抬脚去踹，可那些血手像有黏性，踹开一只，立刻有三只从砖缝里冒出来，死死缠住他的小腿，顺着裤管往上爬。
“嗤啦——”
裤腿被血手撕开一道口子，暗红的液体沾在皮肤上，瞬间冒出细密的血泡。陈默咬着牙挥起青铜匕首，刀刃带着红光劈向血手，“滋啦”一声，血手像被烫化的蜡油，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可伤口处的疼痛非但没减轻，反而更烈了，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往肉里钻。
“这血里掺了‘养骨水’，沾了就会被骨殖的怨气缠上。”林野站在阵法外，慢悠悠地转着手串，“越挣扎，缠得越紧。陈默，别白费力气了，把戒指和账本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养骨水？陈默心里一沉。他想起捡骨老太手里那截泛着青黑的骨头，还有木盒里的“养骨坛”碎片——看来这所谓的“养骨”，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事，而是用怨气滋养骨殖，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他低头看向被血手缠住的小腿，那些血泡已经破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黑汁，散发着和捡骨老太身上一样的霉味。更可怕的是，黑汁流过的地方，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像是被腐蚀了。
再这样下去，不等魂飞魄散，他就得被这血手蚀成一滩烂泥。
陈默的目光落在林野手里的紫檀手串上。紧急任务说要夺取这手串才能破阵，可林野站在阵法边缘，离他至少有五米远，血手又缠得紧，怎么才能拿到？
就在这时，左手的幽冥戒突然发烫，比青铜匕首的温度还要高。戒面的兽头眼睛绿光暴涨，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手臂涌上来，流到握着匕首的右手。他感觉匕首突然变得无比轻盈，刀刃上的红光不再是淡淡的一层，而是凝聚成一道三寸长的红芒，像有火焰在上面燃烧。
同时，脑海里响起那个冰冷的声音：【幽冥戒第一层能力“骨噬”临时解锁，可吞噬怨气强化自身。】
骨噬？
陈默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挥起匕首，朝着缠在脚踝上的血手刺下去。这次红芒触碰到血手，没有像刚才那样让它化作黑烟，而是像海绵吸水似的，把那些暗红的液体吸到刀刃上！
血手瞬间干瘪下去，化作一层灰落在地上。而匕首上的红芒变得更加浓郁，那股灼烧感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刚才被血手腐蚀的地方竟然不疼了，青黑色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咦？”林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你竟然能催动‘骨噬’？看来玄老说的没错，你果然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猛地握紧手串：“看来留不得你了！”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血手变得更加疯狂，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有的抓腿，有的抓胳膊，甚至还有几只朝着他的脸扑过来，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陈默不再犹豫，借着“骨噬”带来的力量，挥着匕首在血手群中劈开一条路。每刺中一只血手，匕首的红芒就盛一分，他的力气也感觉大了一分，原本沉重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像是有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冲。
“就是现在！”
陈默看准一个空隙，猛地往前一跃，朝着林野扑过去。他离林野只有两步远了！
可就在这时，林野突然把紫檀手串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手串散开，十二颗紫珠滚落在地，正好落在阵法的十二个角上。紫珠落地的瞬间，突然亮起幽幽的紫光，和地上的血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紫色的光罩，把陈默重新困在里面！
光罩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活的虫子似的爬来爬去。陈默撞在光罩上，感觉像是撞在一堵棉花做的墙上，明明看着柔软，却怎么也撞不破，反被弹了回来，摔在地上。
“这‘困魂罩’是用十二地支的怨气养的，专门克制‘骨噬’。”林野捡起一颗滚到脚边的紫珠，捏在手里把玩着，“你以为解锁个皮毛能力就能赢我？太天真了。”
陈默趴在地上，感觉刚才被“骨噬”强化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匕首上的红芒也暗淡下去。光罩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他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抬头看向林野，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林野捏着紫珠的手指，指甲缝里有淡淡的黑泥，和他那晚捡到的指骨上的黑泥一模一样！
“你也是养骨人？”陈默喘着气问，“捡骨老太手里的骨头，是不是你养的？”
林野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把紫珠揣进兜里：“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乖乖把幽冥戒和账本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不然等阵法的怨气蚀透你的骨头，你会变成和那些血手一样的东西，永远困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默咬紧牙关，左手悄悄摸向怀里的账本。刚才塞进怀里时，他感觉账本里除了照片和头发，好像还有个硬硬的东西。他趁着林野说话的功夫，悄悄把那东西摸了出来——
是一枚龙纹玉佩！
正是三年前他捡到的那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夹在了账本里。玉佩是暖玉，此刻却像冰一样凉，上面的龙纹在紫光的映照下，隐隐泛起一层金光。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想起玄袍人说的“该回家了”，想起怨魂和林野都提到的“三百年”——这枚玉佩，一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他握紧玉佩，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刚才翻看账本时，最后一页的字迹虽然潦草，但他隐约看到“龙纹”“玉佩”“钥匙”这几个字。难道这玉佩是……钥匙？
钥匙能开什么？
陈默的目光扫过光罩上的符文，又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紫珠。十二颗紫珠，十二地支……他突然想起幽冥戒上的纹路，那些扭曲的线条，好像和某种古老的文字有点像！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冒出来。
他忍着胸口的闷痛，举起龙纹玉佩，对着离他最近的一颗紫珠，用尽全力把玉佩扔了过去！
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在紫珠上。
“叮”的一声脆响。
紫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紫光，紧接着“啪”地裂开了。随着这颗紫珠裂开，光罩上的符文瞬间暗淡下去，困住陈默的力量也消失了一大半！
“不可能！”林野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龙钥’？！”
龙钥？陈默心里一喜，猜中了！这玉佩果然是钥匙，能破掉紫珠！
他来不及多想，趁着林野震惊的瞬间，猛地扑过去，捡起地上的青铜匕首，朝着另一颗紫珠刺下去！红芒闪过，第二颗紫珠也裂开了。
光罩彻底消失，地上的血手像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纷纷化作灰烟。
林野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像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玄老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那个‘变数’！”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拔开瓶塞，一股比血手还要浓郁的怨气立刻弥漫开来。瓶子里装着的不是液体，而是一团翻滚的黑雾，隐约能看到里面有无数细小的骨头在蠕动。
“既然留不住你，就别怪我用‘骨煞’了！”林野把瓶子朝着陈默扔过来，“让你尝尝被万骨啃噬的滋味！”
黑雾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根细小的骨针，密密麻麻地朝着陈默射过来！
陈默下意识地举起青铜匕首去挡，可骨针太多了，根本挡不过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骨针穿透匕首的防御，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就在这时，左手的幽冥戒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绿光，戒面的兽头像是活了过来，张开嘴猛地一吸！
那些射向陈默的骨针，竟然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幽冥戒飞去，被兽头一口吞下！
戒面的绿光变得更加浓郁，一股比刚才“骨噬”更强大的力量涌遍陈默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能清晰地看到林野身上缠绕着的黑色怨气，甚至能看到他藏在衣领下的脖子上，有一个和幽冥戒兽头一模一样的纹身！
而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检测到高浓度骨煞，幽冥戒第二层能力“骨视”解锁。】
【检测到同源印记，目标林野：养骨人分支“噬骨派”成员。】
【警告：目标正在召唤更强存在，建议立刻撤离。】
更强的存在？
陈默看向林野，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双手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嘴里念念有词，脖子上的兽头纹身正在发光，和幽冥戒的绿光遥相呼应。铺子里的温度骤降，墙壁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墙里钻出来。
必须走！
陈默不再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跑。经过柜台时，他顺手抓起那本账本和裂开的桃木梳，这两样东西说不定还有用。
“想跑？”林野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没那么容易！”
他抬起手，指向陈默的背影。地上那些还没化作灰烟的血纹突然重新凝聚，化作一条血蛇，朝着陈默的脚踝咬过来！
陈默感觉脚踝一紧，低头一看，血蛇已经缠住了他的腿，正顺着往上爬。他挥起匕首去砍，可血蛇像是有韧性，砍断了立刻又能接上。
眼看林野就要追上来，陈默急中生智，想起怀里的龙纹玉佩。他掏出玉佩，反手朝着血蛇扔过去！
玉佩再次发挥作用，血蛇碰到玉佩，瞬间化作一摊血水。
陈默趁机冲出37号铺子，不敢回头，朝着古玩街外跑去。身后传来林野愤怒的吼声，还有某种东西撞碎墙壁的巨响，吓得他跑得更快了。
他一路狂奔，直到跑出古玩街，钻进城中村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确定没人追上来，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天已经蒙蒙亮了，雨早就停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陈默低头看向左手的幽冥戒，绿光已经褪去，恢复了古朴的样子。他又摸了摸怀里的账本、玉佩和桃木梳，心里五味杂陈。
林野是噬骨派的养骨人，龙纹玉佩是龙钥，幽冥戒有骨噬和骨视两种能力……他知道的越来越多，可谜团也越来越多。
玄老是谁？林野说的“变数”是什么意思？那个更强的存在又是什么？
还有，幽冥戒的任务还没完成，三日内要找到养骨人，取回完整骨殖。现在他得罪了林野，这个任务还能完成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是……陈默吗？”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有点像……那个捡骨老太！
“你是谁？”他握紧了手机。
“我是……送你戒指的人。”苍老的声音顿了顿，“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来城西的乱葬岗找我，我告诉你……关于养骨人，关于你身世的一切。”
乱葬岗？
陈默愣住了。那地方是本市有名的禁地，据说解放前去世的死刑犯都埋在那里，常年荒无人烟，阴森得很。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那种地方？
没等他问清楚，对方就挂了电话。
陈默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再次陷入挣扎。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不去，他就永远不知道真相。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声音虽然像捡骨老太，却又有哪里不一样，带着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熟悉感。
就像……梦里那个玄袍人说话的语气。
陈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左手的幽冥戒。不管是陷阱还是机会，他都必须去看看。
他抬头看向城西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暗一些。
乱葬岗。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