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塔八层三百余载的枯寂悟道,换来的是脱胎换骨般的蜕变。当李恪的元神彻底回归揽星阁顶层的本体,缓缓睁开眼眸时,整个璇玑峰的天地灵气仿佛都安静了一瞬,向他所在之处致以无声的臣服。
那双深邃的眼眸,清澈得如同容纳了整片无垠星海,却又深沉得仿佛沉淀了万古时光。大乘后期巅峰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流不息,如星河般浩瀚,如神岳般凝重,却又被完美地收敛于平静的躯壳之下,不泄分毫。时间、空间、轮回三大本源法则的感悟在他心间流淌,彼此交织、印证,构建出一个玄奥深奥、近乎触摸到世界底层规则的内宇宙。
目光流转,不再是简单的“看”。
揽星阁顶层,窗明几净。窗外,云雾缭绕,星辉点点。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宗门弟子日常打理的灵植花草,生机盎然,点缀着居所的雅致。
然而此刻,在李恪的眼中,这些熟悉的景象,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维度。
他的目光落在一盆看似青翠的“凝露兰”上。那细长的叶片舒展,挂着晶莹的晨露,娇艳欲滴。但在李恪的法则视界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叶片脉络中流淌的、代表着生命力的淡绿色光晕,正以一种恒定而不可逆转的“速度”在缓缓流逝。这流逝并非衰败,而是自然生长的代价,是时间法则在微观生命体上的具现。他甚至能“听”到那绿色光晕流淌时发出的、只有触及时间本源才能感知的细微“沙沙”声,那是生命光阴的涓涓细流。
接着,他的视线投向窗外庭院深处,一株倚靠在假山旁的百年老树。这株古树在旁人看来,枝干虬结,树皮斑驳,虽仍挺立,但树冠稀疏,不少枝叶已然枯黄卷曲,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沉沉暮气,灵气散逸严重,显然已到了生命周期的末期。
在李恪的感知里,这株古树的生命光晕暗淡稀薄,如同风中残烛。那代表着生命力的绿色光芒流逝的速度,远比其他年轻植物要快得多,几乎濒临枯竭。更深处,他甚至捕捉到了一丝沉寂的、代表着“终结”的灰色气息在树心弥漫,那是轮回法则中“沉寂”阶段的征兆——它即将走完这一轮生命的旅程,归于天地,滋养新的生机。
“生命流逝,本是天道循环。”李恪心中轻语,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但看着这株陪伴了璇玑峰漫长岁月的老树,心中又生出一丝不忍与玩味,“然而,道之所在,存乎一心。今日,便以你为墨,试绘一番逆转光阴、重启轮回之笔。”
他并未起身,只是隔着窗户,对着那庭院深处垂垂老矣的古树,轻轻抬起右手,食指隔空点出。
嗡!
指尖并无光华爆闪,只有一圈极其内敛、几乎肉眼难辨的金银双色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发的波纹,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笼罩住那株百年老树。
时间法则——逆转局部光阴!轮回法则——唤醒沉寂生机!
在李恪空前强大的神念与法则之力的精准操控下,两股源于世界本源的伟力,以一种玄妙无比的方式,作用于老树的每一个生命单元之上。
逆转光阴(时间法则):笼罩老树的那片区域内,时间的流淌方向被强行逆转!不是加速生长,而是让构成老树的物质、能量乃至其蕴含的生命信息,都沿着原本流逝的时间线,逆向回溯!
唤醒生机(轮回法则):轮回法则的力量并非简单地注入生命力,而是精准地作用于老树那沉寂的“存在烙印”之上,宛如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吹入一丝蕴含再生之力的本源之风,将其唤醒、激活!
庭院深处。
肉眼可见的神迹,在无声中上演。
那株枯瘦虬结的老树,仿佛时光倒流的画卷主角:
? 枯木逢春:原本枯黄卷曲的枝叶,如同被无形的温暖手掌抚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挺立。枯萎的黄色急速褪去,被充满生机的翠绿所取代,脉络清晰,仿佛吸饱了水分与阳光。
? 树皮新生:斑驳龟裂、如同老人皱纹般的深褐色老树皮,裂缝开始弥合,粗糙的表面变得光滑润泽,透出一种新木才有的韧性与活力,甚至泛起一层柔和的油光。
? 枝桠疯长:原本光秃秃的枝桠顶端,嫩绿的芽苞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出,迅速抽条、伸展,化作一条条充满力量的新枝。老枝也仿佛焕发第二春,变得更加粗壮有力。
? 绿叶成荫:新生的叶片飞速长大,从嫩芽到巴掌大小,层层叠叠,绿意盎然。不过片刻,原本稀疏的树冠已然变得郁郁葱葱,浓密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形成一片充满活力的绿云。
? 花开满树:更令人惊叹的是,在繁茂的枝叶间,一朵朵洁白如玉、形似铃铛的小花苞迅速孕育、绽放!花香清淡雅致,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庭院,引来几只仙蝶翩翩起舞。
? 硕果累累:花朵凋谢后,青涩的小果实在瞬息间膨胀、成熟!变成了一颗颗拳头大小、通体紫红、表皮流转着诱人灵光、散发着浓郁果香与精纯灵气的灵果!累累硕果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紫红与翠绿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生机勃勃、灵气四溢的画卷。
短短十数息。
一株行将就木的百年枯树,在李恪隔空一指之下,不仅重返青春,更直接跨越了漫长的生长开花期,达到了生命最为鼎盛、结满珍贵灵果的状态!这并非简单的催生,而是融合了时间法则的逆转回溯与轮回法则的生机唤醒,是真正意义上的“逆天改命”,为枯寂的生命注入了全新的轮回!
李恪收回手指,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并无得意,只有一种了然和对法则之力精妙运用的欣赏。这对他而言,不过是牛刀小试,法则领悟到高深处,改易一方小天地内的生命状态,已是随心所欲。
“雪儿和青丘那两个丫头,想必快回来了。”想到自家那两个活泼可爱、又勤奋努力的妹妹,李恪冷峻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她们在外历练,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也该给点甜头犒劳一下。
他心念微动,沟通识海深处的虚空塔。
嗡!
庭院中央,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涟漪。涟漪中心,一棵约莫一人多高、枝叶繁茂、通体散发着浓郁乙木青气的灵果树凭空出现。这果树树干如虬龙,叶片碧翠如玉,脉络清晰可见丝丝灵光流转,正是颇为珍稀的“天婴灵果树”。此树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果实蕴含精纯温和的先天木灵之精与一丝破婴道韵,对金丹期修士冲击元婴境有着莫大的助益。
李恪再次抬手,对着这天婴灵果树又是一指点出。
这一次,不再是逆转光阴,而是纯粹的加速!
时间法则——万倍流速!
嗡!
一圈纯粹的金色涟漪瞬间笼罩住新出现的果树。
刹那间,时间的力量被极致地压缩在一个点上。
只见那碧玉般的枝叶间,无数芝麻粒大小的花苞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涌现、膨胀、绽放!洁白的灵花如同瞬间铺开的云霞,花香浓郁醉人。
花开刹那即凋零!
凋零的花瓣尚未落地,枝头已然结出了密密麻麻、绿豆大小的青涩果实。
下一刻,青涩果实疯狂膨胀、变色!从青涩到淡黄,再到诱人的金红色,表皮光滑如玉,内部仿佛有液态的灵光在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垂涎欲滴的馥郁果香和无与伦比的精纯灵气波动!
仅仅半炷香时间、、、!
从移植到开花结果成熟,千余枚金红璀璨、灵气逼人的“天婴果”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如同无数小太阳点缀在碧玉枝叶之间,将整个庭院映照得灵气氤氲,霞光隐隐。浓郁的灵气与果香交织,形成实质般的灵雾,弥漫开来,连揽星阁的聚灵阵都似乎被这天然灵果的气息所引动,运转得更快了。
“嗯,千余枚,足够她们当零嘴吃了。”李恪满意地点点头。这天婴果对他如今境界自然无用,但对于金丹期修士,尤其是处在金丹巅峰瓶颈的李璇和青云而言,每一枚都堪称绝世机缘。其蕴含的先天木灵精气能瞬间补充庞大消耗,滋养金丹本源;那一丝破婴道韵,更能极大地提升感悟元婴境界、凝结高品质元婴的成功率!寻常修士若得一枚,必视若珍宝,谨慎炼化。而在李恪口中,却成了给妹妹的“零嘴”。
这满树的天婴果,放在外界,足以引发无数金丹修士的疯狂血战,甚至元婴修士都会眼红。此刻,却如同最普通的果子般挂在揽星阁的庭院中,静待主人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