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入肉,鲜血如同压抑后的喷泉,从他脖颈处汹涌而出。
肖尘微微蹙眉,往后稍退了两步,避开喷溅的血液,看着王勇的刀被那捕头的颈骨微微卡住,嫌弃地摇了摇头:“力道控制还是一塌糊涂,莽夫!”
王勇费力拔出刀,在尸体上蹭了蹭血迹,居然还一脸得意地转向肖尘:“将军,我在京城也没闲着,学了套‘断魂刀法’,您看刚才那下……”
肖尘强忍着再踹他一脚的冲动,斥道:“你是个领兵的武将!学那江湖上缠斗的玩意儿干嘛?那东西没个十几年火候,能学得明白?战场上生死就是一照面的事!多练练你的力气和耐力,把最简单的劈、砍练成就行了!就你现在这样,真上了战场,别冲在前面当靶子了!好容易当官儿。往后躲躲还不会吗?”
“明白!明白!” 王勇连连点头,“我这不是找您来了嘛!我还跟在您后面,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臭不要脸的。” 肖尘拿这滚刀肉也没办法。
制住了那些束手就擒的捕快,那名年轻军官和壮汉刑森这才走上前来,对着肖尘恭敬行礼:“末将李渭(刑森),见过侯爷!”
王勇在一旁与有荣焉地介绍:“将军,这都是和我一块儿从京城过来的兄弟,现在是我的左右手!这瘦点叫李渭,壮的叫刑森,可都是我发现的人才!”
“你能发现个锤子人才!” 肖尘根本不信他有这眼光。
这时,沈婉清轻轻走到肖尘身边,柔声道:“夫君,当初我在马府被困时,就是王将军、齐将军,还有这位李公子带人前来解救的。”
肖尘恍然,这事儿沈婉清确实跟他提过。
这也是为什么王勇虽然看起来浑噩,肖尘却始终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渭,这家伙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竟是京中纨绔?
果然不能小觑那些世家大族的教育,真正的核心子弟,怎么可能真是废物?
刚才统兵时那瞬间爆发出的气势,比王勇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肖尘直接问他:“你家里倒也舍得让你来这南疆吃苦头?”
李渭拱手回答:“回侯爷的话,若想真正出人头地,哪有不吃苦的道理。家族能给的,最多也就是一个机会和起点,剩下的路,都得靠自己一刀一枪去挣。”
“有道理。” 肖尘点了点头,“有空多教教王勇,别让他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小聪明,可管不了一世。”
李渭微笑回应:“侯爷过谦了,王哥他……有大智慧。”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一个“王哥”既显亲近又攀上了他的关系。再看旁边只知道嘿嘿傻乐的王勇,活脱脱路边捡来的土狗。
“你们现在驻扎在陪陵城?” 肖尘问起正事。
李渭规规矩矩地回答:“回侯爷,并非如此。我等驻地在业城。只是听闻陪陵这边南蛮大军压境,局势紧张。王将军想着,以侯爷您的性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很可能前来,于是我们便带了一部分弟兄过来等候,果然等到了您,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肖尘瞥了一眼王勇:“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然后又问道:“那怎么又和这些捕快混在一起了?”
李渭解释道:“我等并无调令,不便与城外大军汇合,只是在城内暂时驻扎。这些捕快拿着知府的公文,说是城内出现了南蛮细作,请求我军协助。我们也想借此机会查探一下城内情况,于是便跟着来了。却不知侯爷您这是……?”
肖尘言简意赅,语气却带着凛冽的寒意:“这陪陵城,从官府到世家,再到部分军队,已经烂透了。他们勾结在一起,做着一桩大买卖——贩卖自己治下的百姓!我觉得脏,正准备清扫一下。”
李渭眼神一凝,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肖尘的态度,他毫不犹豫地躬身:“请侯爷示下!”
肖尘目光扫过王勇、李渭、刑森,以及他们身后精锐士兵,最后看向身后那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奴隶,斩钉截铁地下令: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王勇殷勤地将自己的战马让出,沈婉清和月儿不擅骑术,便由肖尘和沈明月分别带着,共乘一骑。
一行人,带着精锐士兵以及跟随而来的奴隶们,浩浩荡荡向着陪陵府衙进发。
路上,李渭策马靠近肖尘身侧,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侯爷,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城外尚有数万边军驻扎,万一……万一他们与本地官员沆瀣一气,前来干预,我等该如何应对?” 这是他作为世家子对潜在风险的天然警惕。
肖尘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与敲打:“你选择放下京城的安逸,跟着王勇这个浑人来南疆,所为的,不就是想接近我,搏一份前程和助力吗?须知富贵险中求。在官场上按部就班、论资排辈,慢慢熬,是出不了头的。”
李渭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穿,立刻挺直了腰板,神色更加恭谨:“末将明白了!一切听凭侯爷吩咐!” 他意识到,与这位逍遥侯打交道,无需那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直截了当反而更好。
肖尘又将目光转向旁边一脸兴高采烈、仿佛不是去冲击府衙而是去赶集的王勇,问道:“你这趟出来,带了多少兵?”
王勇立刻挺起胸脯,颇为自豪地汇报:“回将军!我所辖满编一营兵马,没全带过来,只挑了五百精锐!”
肖尘白了他一眼:“擅自离营!你还好意思得意?”
王勇浑不在意,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料定了将军您肯定用得上嘛!本地征调的那些兵,哪有我自己带出来的弟兄听话、敢打!”
几句话的功夫,队伍已来到了陪陵府衙门外。
府衙这边显然早已收到了风声。知府罗蒙带着县丞、主簿等一班属官,以及所有能调动的衙役、书吏,黑压压地守在衙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