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磨砂玻璃门上 “总经理办公室” 几个金字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白露抬手叩门时，指节分明的手微微发颤。
“进。”
余真坐在办公桌后，指间夹着的雪茄燃着袅袅青烟。
他抬眼瞥向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在白露泛红的眼角顿了顿，随即站起身来，满脸笑容。
“露露来了，快坐快坐。”
余真脸上堆着热络的笑，亲自绕过办公桌往饮水机走去，接了杯温水。
“来，这天挺热的，先喝点水。”
至于跟随白露进来的何丹，就一个小助理，他直接忽略了。
白露望着他递来纸杯的手，没接，只是将帆布包放在沙发扶手上：“余总，我是来谈解约的。”
“瞧你这孩子，急什么。”
余真自顾自将一次性水杯搁在茶几上，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几年你的成长，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两天公司正准备筹拍一部大制作的仙侠剧，我也确定由你来做大女主。”
“余总，还真喜欢说笑。”
白露眉梢微挑，轻轻摇头：“你怕是忘了，昨天给我打电话时的事了。”
”昨天……”
余真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眉头微蹙，视线在白露脸上停留片刻，拖长了语调，一脸疑惑：“昨天怎么了？”
白露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一道一道的阴影，让他那副疑惑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何丹在旁边忍不住 “嗤” 了一声，刚要开口，就被白露用眼神制止了。
大约过了三四秒，余真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懊恼的神情。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语气里满是自责：
“你说的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事吧？
露露啊，实在对不住。
昨天我也是一时情急，脑子一热就说了那些混账话。
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
“你也知道，公司最近事多。
疫情开始后，整个大环境极差。
我的压力很大啊！
昨天一冲动，就…… 就说了那些要雪藏你、要你公开道歉的话，其实我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
余真叹了口气，语气越发诚恳：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舍得雪藏你呢？
你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昨天那些话，你就当是我胡说八道，全忘了吧，啊？”
他说着，又往白露面前凑了凑：
“再说了，那部仙侠剧的大女主，我是真心想给你。
剧本我都看了好几遍了，里面的角色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只要你点头，咱们马上就能开机，到时候保证让你大火一把。”
白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她知道，余真这是在打感情牌，想让她放弃解约的念头。
但她既然下定决心，又有更好的未来。
怎么还会被他这点花言巧语所迷惑了。
“余总，”
白露的声音依旧平静：“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解约的事，我已经决定了。”
“露露，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这么快下决定。”
余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讨好的模样：“那部剧真的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机会再好，我也不稀罕了。”
白露脸色沉了沉，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余总这几年的帮助我会铭刻在心，但约今天一定要解除。”
“白露，你可不是三岁小孩，解约的事可要要想好了。
余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眼冷了几分：“离开了我余真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余总觉得，离开欢乐影视，我会饿死吗？”
白露缓缓抬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余真眸光骤然缩了一下，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
这白露难道是因为昨日之事，心灰意冷，要退出娱乐圈不成？
“你是铁了心要退圈？”
余真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不是我夸张，事实摆在眼前，退出娱乐圈的人，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余总这是在威胁我？”
白露双眸微微一沉，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我何时说过自己要退圈？”
“那你是准备改换门庭了?
余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嗤笑出声。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我劝你还是别犯傻。
留在欢乐影视，有我给你铺路，你至少还能红五年。
离开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哼！”
隐形人的何丹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哼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挑眉看向余真，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余总这话可说得太满了。
谁说露露要换门庭？
她是打算自己当老板，开公司！”
“开公司？就凭她？”
余真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荒唐的笑话：
“一个只会在镜头前装模作样的女明星。
她有资源吗?懂什么叫资本运作？懂什么叫市场规律？”
呵呵，你别插话。”
白露轻轻拽了拽何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余真脸上，缓缓开口：
“余总，我今天来，确实只想心平气和地谈谈解约的事。
毕竟相识一场，我不想最后闹得太难看，伤了和气。”
余真冰冷的双眸直视着白露几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我成全你！“
他抬手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对着话筒冷冷吩咐：“把白露的合约拿进来。”
随后，办公室一片寂静。
直到……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低着头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余真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又快步退了出去，全程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解约可以，但是必须按合同来。”
余真用手指敲了敲那份合约，看着白露，语气带着一丝得意：“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单方面违约，就得支付违约金。”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五千万。”
“什么？五千万？”
何丹忍不住惊呼出声，“余真你怎么不去抢？当初合同里明明写的是两千万！”
白露也皱起了眉头，她知道违约需要支付违约金，但没想到余真会狮子大开口，一下子翻了两倍多。
余真却像是没听到何丹的话一样，只是盯着白露，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合同里还有补充条款，若因乙方原因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违约金可以酌情增加。
你现在这个时候解约，耽误了公司多少计划，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算过吗？
五千万，已经很便宜你了。”
“你这是敲诈！”
何丹气得脸色都白了。
“余总，凡事都要讲个道理。”
白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余真说：“五千万确实太多了，我希望你能按照最初的合同来，两千万，我可以现在就打给你。”
“两千万？”
余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
“白露，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现在可不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
要么乖乖支付五千万解约。
要么就继续留在公司，服从公司的安排。
否则，咱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你不仅要支付更多的违约金，恐怕连你那点名声，也保不住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威胁，显然是吃定了白露不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整个圈子都知道。
是他余真慧眼识珠，发掘了这个小网红。
并投入大量资源，捧红她。
如果白露解约事情闹大。
那她在娱乐圈的名声可就臭了。
以后，哪家资本还会用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艺人。
白露看着余真那张贪婪而丑陋的脸，心里最后一点对过去的情谊也消失殆尽。
“余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她面无表情地平看着余真：
“五千万，我不可能支付。
法庭上见就法庭上见，我奉陪到底。”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何丹也赶紧跟上，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余真一眼。
余真看着她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等着，法庭的传票很快你就会收到。”
白露的手刚触到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的巨响。
她脚步未停，将余真那句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隔绝在厚重的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