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中介跟卖家接触房源的时候，买家不能一起。
吴信迟疑的工夫。
陈姗姗解释：“我只是过去看看房子状况什么的，别的就辛苦吴经理了。”
“陈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觉得那边房子真心不太建议买。”
吴信对这个一直戴口罩的陈姗姗很好奇，他看过她的身份证，也就是刚成年的小姑娘，却敢投资毫无人气的锦华街。
这次又问西开宿舍，可能这毁容的小姑娘真有些门道？
不怪他这么想，这不是后世经历过三年特殊时期，很多人习惯的戴口罩或者防晒口罩。
陈姗姗年纪不大，身份证照片看着长得也不丑，大热天却戴着口罩，不怪别人会想她是不是脸遭毁容了。
陈姗姗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估计得吐血。
她没有上吴信的车，而是自己骑着小电驴过去，回来的时候正好去取快递。
她到的时候，吴信也刚停好车。
前世06年她在临城市打工的时候，主要活动范围是城南，她又比较宅，基本不怎么出门。
第一次来城西还是08年人工湖开园后来的。
所以陈姗姗还是第一次见开发人工湖之前，城西的样子。
怎么形容呢？
就相当于某阿三国的贫民窟。
这哪有两年后清澈湖水，岸边绿树环绕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的垃圾场。
即使戴着口罩，陈姗姗也必须捂着口鼻。
怪不得吴信听到她要买这里的房子，会这么惊讶了？
也难怪这边的业主是给钱就卖了。
陈姗姗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刚要转身回去，瞥见西开宿舍楼那边，有五六个头发花白或者光头的老人。
他们好像是完全没闻到这臭味一般，眼神麻木地看着陈姗姗和吴信两人。
也许他俩是除了垃圾车之外，唯二来这儿的人了吧。
陈姗姗让同样面露菜色的吴信，去联系房子，基本每家都有写着往外出售的电话，很好找。
陈姗姗则是来到这六名老人跟前。
跟他们攀谈起来。
六名老人平均年龄75左右，有的是已婚但是无二儿女，有的是一生未婚，还有的是亲戚朋友都死绝了。
他们年轻时在矿上上班，属于临时工，没有养老金，老了靠着存款，存款花光了，靠政府的救助勉强糊口。
陈姗姗在这里待到天快黑，才回去。
吴信早就走了，说电话全记下来，回去联系好卖家后，再通知她。
陈姗姗也没在意，她满心都是，临走时，那六个孤独老人的眼神。
目光空洞、迷茫，她的到来，就如同往死水里丢了一块石头 ，刚有了点波动，又随着她的离开，重新归于黑暗。
趁天没黑，她去市场买了几斤肉，剁成肉末，煮了一锅鸡蛋肉丝面，重新回了西开宿舍这边。
陈真海跟她一起过来的，这事她没有隐瞒爸妈。
天黑，06年的治安不像后世，陈真海跟着，更安心，主要是那边一公里只有零星几个路灯，太黑了。
王云原本要跟着一起的，但是要等陈军放学，只好作罢。
“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妈。”
陈真海骑车，锅放在前面的踏板上，用的蒸馒头的大铝锅，陈姗姗坐在后排座位。
临城市市中心也不大，城东骑车到城西也就半个小时，锦华街位置是在中间的位置。
骑了大概十几分钟，来了这片垃圾场。
陈姗姗也不是烂好人，下午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几位老人不仅说话客气，而且还经历了那段艰苦岁月。
陈姗姗曾问他们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样，搬出去。
其中一名老人说：“这点子味道算什么，跟当年全家被鬼子屠杀干净相比，我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
当时陈姗姗就泪目了。
上历史课，学到近代史的时候，那股屈辱无力，每次学到那段历史都气的不行。
恨不得，带着现代武器穿越过去，炸死那帮狗日的！！！
只是看书就这么气，更遑论他们亲身经历的？
所以，陈姗姗实在不忍心看他们这样。
父女俩到的时候，那棵树下，只坐着三个老人，见着陈姗姗再次返回，浑浊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刘爷爷，王爷爷，李奶奶、其他人呢？我今晚面条煮多了，要不你们帮我消灭一些？”
三位老人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爷爷才沙哑着嗓子道：
“闺女，你这是干啥哟，我们咋能白吃你的东西。”
陈姗姗笑着说：“爷爷，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煮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边说，陈姗姗和陈真海把锅端下来，一拍脑门，好像忘记拿碗了。
三位老人怎么能看不出来她是好意？
三人对视一眼后，刘爷爷颤颤巍巍地起身，
说：“闺女，你等着，我家里有碗。”
说完便蹒跚着走进了破旧的楼里。
不一会儿，他抱出几个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的碗。
陈姗姗和陈真海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盛到碗里，递给三位老人。
李奶奶是三人中腿脚最好的，她起身去叫另外三人。
“这是你父亲吧？一看也是个面善的。”
“是的，小心烫。”
六人吃好后，其中李奶奶笑着说：“闺女，下次别送了，如果不嫌弃，常过来陪我们聊聊天我们就很知足了。”
“好，都听您的。”
“很晚了，你们早些回吧。这段路灯少，路上骑车小心。”
父女俩辞别几位老人家，骑出去老远，回头望过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回到家已经八点半了，沈珊珊也不饿，陈真海洗了手，到餐桌上安静地吃饭。
陈军已经到楼上洗漱，准备睡了。
王云从卧室出来。
开口第一句话却是：“珊珊，妈知道你是好心，可乐于助人这分寸，你要把握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陈真海咽下嘴里的豆角，也点头说：“你妈说的对，他们是可怜，可不说临城，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
陈姗姗懂父母的意思，后世她刷视频看到多好多白眼狼的事例。
今天是她太感性了，
“爸妈，我明白的。”
升米恩斗米仇，话谁都会讲。
可这之间的分寸怎么恰当的拿捏，就需要自己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