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命令,让莱希纳感到了极大的困惑和屈辱。他是一个进攻主义者,信奉速度与突击。防守,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将军!”一名通讯官,冲进了帐篷,他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杜阿拉,曼施坦因元帅的最高指令!”
莱希纳一把抢过电报,迅速浏览着。短短几行字,却让他那双因等待而变得黯淡的眼睛,瞬间,重新燃起了火焰。他读完电报,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帐篷里压抑的空气,一扫而空。
“先生们!”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普鲁士军官特有的自信,“等待,结束了!元帅,已经为我们,松开了锁链!”
他大步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拿起一根红色的油性笔,在上面,画出了一支巨大而锋利的箭头。这支箭头,绕过了正面严阵以待的英吉防线,精准地,刺向了正在疯狂追击意塔溃兵的,法希与西牙两大集团军的结合部。
“‘雷神之锤’行动,立即启动!”莱希- [ ] 纳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命令: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为左翼铁钳;隆美尔的第七装甲集团军,为右翼铁钳。你们的任务,不是占领城市,不是消灭敌人,只有一个——前进!”
他用指挥棒,重重地敲击着地图。
“在四十八小时内,你们必须像两把烧红的刺刀,插入敌人阵型的肋部,击穿他们,凿穿他们!在乌班吉河的班吉城下,给我合拢!我不管你们的侧翼,不管你们的补给!航空队的斯图卡,会为你们扫清道路。我要的,就是速度!用你们的履带,碾碎他们胜利的美梦!”
“命令:冯·博克的中央步兵集团军,在我两支装甲矛头打开缺口后,立刻跟进,扩大战果,清剿被我们合围的敌军!告诉他们,这是德普士陆军,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真正力量的时刻!”
“Jetzt gehts los! (现在开始!)”
命令,如电流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集团军群。蛰伏了十天的德普士战争机器,在一瞬间,苏醒了。
数千台坦克的引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伪装网被揭开,露出了下方狰狞的钢铁身躯。履带,开始转动,碾碎了脚下的红土。天空中,数以百计的俯冲轰炸机,挂载着重磅炸弹,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如同黑色的秃鹫,扑向南方。
德普士的闪电战,这头在北非证明了自己无可匹敌的猛兽,终于,在非洲的心脏地带,发起了它迟来的,但却致命无比的,全力一击。
乌班吉-沙里地区,法希第12殖民地步兵师指挥部。
皮埃尔·德·朗格拉德将军,此刻,正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他的部队,在过去的几天里,像赶鸭子一样,追着崩溃的意大利人,一路向北,已经推进了近两百公里。缴获的意大利面、红酒和军官俱乐部里的丝绸桌布,让他的司令部里,充满了节日般的气氛。
“将军,”他的参谋长,有些担忧地指着地图,“我们的侧翼,已经完全暴露了。与我们右翼的西牙友军,已经脱节了将近八十公里。而且,我们的追击速度太快,补给线……有些跟不上了。”
“担心什么,我的朋友?”朗格拉德将军,抿了一口缴获来的基安蒂红酒,轻松地说道,“德国人,被英国佬的‘绿色地狱’防线,死死地挡在了北面。他们动弹不得。至于西班牙人,让他们去追吧,我们法希,要第一个,把三色旗,插到乍得湖畔!”
他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如同远方雷鸣般的轰鸣声,从东方传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大地,都开始微微颤抖。
“是打雷吗?要下雨了?”一个年轻的军官,疑惑地问道。
参谋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是一名参加过1940年法兰西战役的老兵,这个声音,是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不……那不是雷声……”他颤抖着说,“那是……坦克!”
几乎在同时,凄厉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警报声,从天而降。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数十个黑点,正从云层中,垂直俯冲下来。那是斯图卡轰炸机的,特有的“耶利哥号角”。
下一秒,地狱,降临了。
重磅炸弹,在法希人毫无防备的营地里,炸开了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卡车、帐篷、火炮,像玩具一样,被撕成碎片,抛向空中。紧接着,德普士的炮兵,开始进行毁灭性的火力覆盖。150毫米的重型榴弹炮炮弹,呼啸而至,将整片丛林,都夷为平地。
朗格拉德将军,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的,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他的师部,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废墟。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地平线上,出现的那条,由无数黑色钢铁怪物组成的,滚滚而来的洪流。
古德里安的装甲集群,如同切开黄油的热刀,轻易地,撕开了法希第12师,那仓促建立的防线。豹式坦克,用它们精准的75毫米主炮,在两千米外,就点名射杀着法希人那些可怜的,早已过时的雷诺Ft-17和哈奇开斯h35坦克。四号坦克,则用短管榴弹炮,向着步兵阵地,倾泻着高爆弹。
法希的殖民地士兵,虽然勇敢,但他们的血肉之躯,在钢铁履带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他们的反坦克炮,甚至无法在德军坦克的正面装甲上,留下一丝划痕。许多士兵,在看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钢铁巨兽时,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
一个小时,仅仅一个小时,法希第12殖民地步兵师,这个在追击战中,战功赫赫的部队,就从建制上,被彻底抹去了。朗格拉德将军,和他的少数幸存者,被德军的装甲掷弹兵,从一个弹坑里,俘虏了。
西翼,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隆美尔,这位充满了狡诈与胆识的将军,指挥着他的非洲军,以一种更加疯狂的速度,突击着。他亲自乘坐着一辆编号为“Grief ”的装甲指挥车,冲在整个集团军的最前方。他像一个高明的外科医生,精准地,找到了西牙军团,因为追击过深,而暴露出的,最薄弱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