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晚星忐忑期待的时候,这篇文章同时登上了各大妇女报的头版头条。
无数关注妇女报的同志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愣了很久。
这个年月的信息很闭塞,大多数人就算是很关心这方面的发展,也没有人去调查过关于这方面的咨询。
她们就跟生活在信息茧房里一样,每天看到的都是那些别人想给她们看的东西。
在看完报道的第一时间,便有人去调查有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当结果摆出来的时候,大多数女性都破防了。
直接拿出信笺纸开始写信,写完一封还不够,连着写了好几封,投递到各个部门去询问原因。
还没到中午,这件事情就闹大了,甚至还有女同志用“特权”去看了庞国丰,在看到他脸上的那些燎泡的第一时间给了他一顿狠的。
庞国丰擦了烫伤膏,还没从烫伤的疼痛中缓解过来,那些燎泡就被打破了,打破了的燎泡流出水,粘住了他身上的衣服。
等打完他的人走了,庞国丰发现他分不开衣服和伤口了。
中午十二点,一个通讯员跑到孙晚星家门口,“孙教员,有人给你打电话,让你回过去给她。”
孙晚星今天中午没有午睡,闻言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朝着外头跑。
通讯员本来是想走着回去的,看到孙晚星都在跑,他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跑。
孙晚星体力耐力都很好,跑到通讯班接电话的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倒是通讯员呼吸急促。
孙晚星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神情以后,拨通了刚刚打过来的电话。
和孙晚星想的一样,打电话给她的是蒋主任,蒋主任此刻站在市政府办公室的大楼里,看着窗户下面那一群静静地坐着的妇女,热泪盈眶。
她对孙晚星说的话只有短短几个字:“晚星,星星之火可燎原。”
这一句话,说完,她已经哽咽得不行,孙晚星在电话的这一侧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蒋主任说的话。
她的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可她知道,她的火种已经被种了下去,燃烧到了一大片的人。
“好好好!!”孙晚星的声音很轻很轻,但里头的欣喜怎么也阻挡不住。
蒋主任擦掉眼睛里流下来的泪水,对孙晚星说:“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蒋主任挂了电话,给全国各地的妇联工作者们联络。
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她们必须拧成一股绳来。
孙晚星挂了电话以后,久久不能平静, 她在电话机面前站了很久很久,才从通讯班出去。
出去没多久,她看到了周小玲,周小玲手里捏着报纸,她跑到孙晚星面前,指着报纸上的文章:“晚星,有妇女同志聚集在公社政府的门口…”
剩下的话周小玲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看着孙晚星,又说又笑,她们太清楚这代表什么了。
这代表大多数妇女团结在一起,对抗这不公的命运。
一个人的声音太渺小,可成千上万的声音聚在一起,那将比瀑布的声音还大。
孙晚星没回家,让人去跟周爷爷说了她先回单位以后,和周小玲一前一后的出了家属院。
在家属院门口,两人分道, 朝着她们的战场前行。
远远的,孙晚星就看到了那一群静静地坐在一起的妇女同胞们。
她们并不闹事,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和身边的人说几句话。
最前排的是一群老人,她们已经六七十岁了,穿着朴素,满头银丝。
越往后,年纪越小,小小的女孩子们戴着红领巾点缀在其中。
有的人妇女怀里还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姑娘,身侧的人自觉地围坐在一起,护着她们怀里的孩子,也为孩子抵挡住天上的烈阳。
在静坐的妇女的面前,领导们站成一排。
吴县长面对着一些不断赶来的妇女,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弯着腰跟坐着的妇女对话,却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复。
他扭头想叫单位里的妇女同志们去劝说,却看到她们一个个的找了地方坐下,成了静坐的人当中的一员。
吴县长大脑一片空白,他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一篇文章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他那能言善辩变的嘴在这些人面前说得嘴皮子都破了,也没有什么用。
他都快哭了。
坐在最前头的妇女是曾经的一名女红军,她穿着年轻时候的军装,看着眼前的男人们,和颜悦色的说:“我们的诉求不高,我们只需要得到平等的对待。”
孙晚星停下车子,从后面走过来。
正要说话的吴县长眼睛一亮,匆匆带着手底下的人走来:“孙主任…她们坐在这里影响不好,你看……”
话音未落,孙晚星打断他:“我怎么看?我和她们坐在一起看。”
“吴县长,我先是一名女性才是一个公职人员,我不能让我的同胞在这里冲锋陷阵,而我在她们的后面给她们扯后腿。”
孙晚星说完,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的身边是县委办公室的人,在孙晚星坐下以后,朝她笑了笑。
而后她们和之前的人一样的沉默。
很快,大院里的空地被坐满了,已经坐到了街上。
吴县长看着这一幕,气得跺脚,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转身回去打电话。
而这样的情形,发生在许许多多的地方。
许许多多的女同胞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走出家门,走上大街,成了静坐的一员。
她们或许没有文化,或许从小就被洗脑成为了男权社会的拥趸者。
可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张嘴说那些思想。
因为她们都知道,如果今天她们不发声,往后会有无数个邬文萍,会有无数个钱芬。
更会有数不清的庞国丰。
天黑了,所有的女性们从地上站起来,互相搀扶着,迈着麻木了的腿回家。
孙晚星和政府大院的女性工作者们亦是如此。
她们在静坐的时候静悄悄的,回去的时候也依旧是如此。
这一夜,无数领导开会到凌晨。
次日一早,大家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省份的报纸,识字的女同志身边已经围了许许多多不认字的女性。
她们举着报纸,字正腔圆的念着妇女报上的内容。
今天的内容是精挑细选的读者文章。
那句“男性杀人是激情是过激是失手,女性体力、耐力、身高体重都比不上男性,想要杀人,就只能预谋”这句话更是被批得体无完肤。
据孙晚星了解,不少曾经判过男、女杀夫案,但结果大不相同的人走在外面被套了麻袋。
出门被扔了鸡蛋。
静坐了半个月以后,孙晚星等人终于从华夏日报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了1号领导对庞国丰、钱芬、邬文萍等人的事件而做出的重要指示:
男女同罪,不得因性别而增刑、减刑。司法机关将重新审理此类案件,重新量刑。
(结果写得很粗糙,过程也很快,但理想乌托邦嘛,就不要管那么多啦~希望有朝一日,现实也能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