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黄河东岸的焦土上,硝烟尚未散尽。林川与刘芳亮相对而立,两人身后的士兵都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河风卷起战袍的下摆,露出底下紧握的刀柄。
高将军想要什么?林川开门见山。
刘芳亮是个精瘦的汉子,左眼带着眼罩,右眼却亮得慑人。我们大当家听说定北军有种会爆炸的陶罐,他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想用粮食换配方。
林川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火药技术而来。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高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
在这乱世,没点耳目怎么活?刘芳亮用独眼扫过满地的清军尸体,就像今天,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林将军恐怕就要在这黄河岸边唱霸王别姬了。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让赵铁柱勃然变色,林川却抬手制止了他。配方不能给,他语气平静,但成品可以交易。十个陶罐换一百石粮食。
刘芳亮仰天大笑:林将军好算计!我们要的是会下蛋的母鸡,不是几个鸡蛋!
那就没得谈了。林川转身欲走。
且慢!刘芳亮急忙拦住,再加五十匹战马!
这时,李二狗正在不远处照顾伤员。他听见这番对话,心中焦急。作为亲身参与过火药改良的士兵,他深知这项技术对定北军的重要性。正当他忧心忡忡时,忽然注意到刘芳亮身后的亲兵在悄悄打着手势——那分明是夜不收专用的暗号!
将军!李二狗不顾礼节冲上前,他们有诈!
几乎同时,一支冷箭从树林中射出,直取林川面门!赵铁柱眼疾手快,挥刀格开箭矢。场面顿时大乱。
保护将军!
定北军士兵迅速结阵,而刘芳亮的人马也亮出兵刃。但令人意外的是,刘芳亮自己也又惊又怒:谁放的箭?!
树林中窜出数十名黑衣武士,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扑林川!显然,这是一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第三方势力。
是清军的死士!王老蔫从对岸渡河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巴彦派他们来刺杀将军!
混战中,李二狗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悄悄瞄准林川的后心。来不及多想,他飞身扑去,用身体挡住了这一箭。剧痛从肩胛传来,他踉跄倒地。
二狗!林川目眦欲裂,挥刀砍翻偷袭者。
刘芳亮见状,突然大喝:闯营的弟兄们,帮定北军!
这个转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在生死关头,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两军联手,很快剿灭了清军死士。
战斗结束后,刘芳亮走到中箭的李二狗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他转头对林川苦笑,现在林将军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
林川检查过药粉无误,才让医官为李二狗敷药。为什么改变主意?
我们虽然想要火药,但更不想让清军得逞。刘芳亮叹道,高将军常说,兄弟阋墙,外御其侮。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临时协议:定北军提供二十个火药罐,闯营提供两百石粮食,并承诺一个月内不进犯野狐峪。
当林川率军返回西岸时,朝阳已经升上半空。黄河水面上,阵亡将士的遗体随波逐流,鲜血染红了一片河水。
这个仇,一定要报。赵铁柱望着东岸,咬牙切齿。
林川没有回答。他望着怀中昏迷的李二狗,这个年轻的士兵用生命守护了他的安全。在这一刻,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乱世中,最珍贵的不是火药配方,而是这些誓死相随的将士。
对岸,刘芳亮也在目送他们离去。独眼将领对亲信低语:去告诉大当家,定北军比我们想的更难对付。合作,也许比抢夺更划算。
黄河的波涛声中,两个原本敌对的势力,因为共同的敌人,开始走向微妙的和解。但这脆弱的联盟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