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项天赋也让他在接下来的领主宴请中成功地吸引了对面的贵族小姐们。
烛光下，她们的眼神简直是想要将K分拆入腹，然后生长成自己的血肉，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我不禁摇头，K在这里喝酒吃食物的模样就像是给自己贴上了一个正常人的标签。
仿佛一只无害的小羔羊掉进野兽窝里。
总该有人对他有些想法的，大约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先生，听说您是领主特聘过来的技术型人才，有没有想过在我们这边定居？”穿着繁复暗红色洛丽塔裙装的女性，深红色的唇角勾起，熟练地运用刀叉切割着那带着血丝的牛扒。
k将盘子里刚刚切好的食物递给我，小声询问，“三成熟的可以么？”
我摇头道，“不太喜欢生肉。”
我们两人的对话仿佛激怒了对面的女人，“我在跟这位先生说话呢，你的女伴似乎不太懂得餐桌礼仪？”
“他不理你关我什么事？要不你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冷冷一笑，最讨厌这种送上门的雌竞。
话一出口，整张餐桌上都安静了下来。
几道视线看向我，有恶意，有崇拜，不过，这都不影响我继续食用K餐盘里的西兰花，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到新鲜蔬菜了，甚是想念。
铛铛，前排的领主看向众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表演，你们都留下来欣赏吧。”
“姐姐莫要与贵客争论，今天可是领主的宴会。”一个女人穿着深紫色的拖尾长裙姗姗来迟，她身旁跟着一个婢女搀扶着她行动，说话时只是用眼角余光在众人身上流转，脸一直朝着那位坐在正前方的领主大人。
她经过我身边时，那苍白的小脸即便在烛火的照耀下，也白得令人心惊。
我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叉，感觉此刻的餐桌倒是比表演更精彩，全场最有权势的男人，穿着最华丽的女人，他们的牵手看在其他人眼中有愤怒，有谄媚，有嫉妒，还有无动于衷。
他们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下来，却忘了自己那带着欲望的眼神。
地上的红毯不知被谁扯了一把，女人一个不稳朝前扑，旁边的婢女作为肉垫却被坐在第二位的男人一把拉到旁边，领主亲自将女人抱在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
全场竟为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顿饭吃得我有点累，不是咬肌累，而是笑肌非自然提起导致的僵硬。
席间他们说了各种无聊的趣事，无非是东家的水管爆了滋了自己一身水，西家的女儿和人私奔了实在是有辱家风。
我全场尬笑，感觉议论别人家的事着实无聊得很。
饭后休息时间，我才能双手托住自己的脸颊给肌肉放松。
“您是K先生的女伴？”领主的女人换了一身便装，此刻看上去仍是苍白，走路已经可以单独行动了。
“刚才你替我解围。”我对此表示感谢，同时也为这位女主人的身体情况感到担忧。
“不要介意，我们这个圈子比较无聊。”女人拉着我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我叫妮娅，你呢？”
“艾尔。”我握住了她的手，如同脸部皮肤一样苍白纤细，却有着属于人体的温度。
她还是人类，一朵被吸血鬼养在这华丽房子里的娇弱玫瑰。
铛啷，领主和K所在的位置传来餐盘摔碎的声音。
我看着妮娅慌乱的模样，轻声安抚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着实轮不到我们两个人类去担心吸血鬼的情况。
可是，关心则乱，妮娅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此刻凸显出她那鲜红的唇瓣，如此诱人。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整个恐怖峡谷也是最重要的人。”她从侍女手上接过两颗小药丸，用水冲服。
“夫人也为领主分担了许多烦恼。”侍女看着妮娅吞下药后安慰道。
我回应着侍女善意的目光，轻笑道，“其实，只要你们同心协力，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这是一句空话，但是它有安抚妮娅情绪的作用就足够了。
毕竟，对于这恐怖谷的情况，我还像是在迷雾里看了一个角落的局外人。
“夫人，要去准备了。”在侍女的提醒下，夫人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几个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的女人正准备端着酒杯过来，我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我们等会去看表演，领主大人给我们留了最好的位置。”K朝我走过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大约是不胜酒力，看上去却比平日的严肃更多了几分不羁。
这里楼下有一个小型剧场，可以同时容纳二三十人同时观看。
台上厚重的红色幕布，以及那些装饰简直跟我记忆中的那层楼是等比例缩放的关系。
坐在位置上，我的心跳不自觉加速，他们长得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舞台妆的关系？
一想到上一个女人的结局，我再看向妮娅的心多了几分悲悯。
背景音乐和台上的演出不断将观众的心情拉向一次又一次的高峰体验。
我注意到四周有人在黑暗中移动。
“你的手心在冒汗。”K提醒我。
其实不止手心，就连背后也是冷汗。
台上的音乐声响起，紧接着由领主扮演的男主上场。
同样的妆容，就连衣服都只有细节变化，此刻的恐怖谷领主与我记忆之中的那个吸血鬼重叠。
“他，叫什么来着？”我扬了扬下巴，此刻的手心已经不再出汗。
“威尔斯。”K将我的手背压住，轻轻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察觉出我想要做的事。
救下台上那个可怜的姑娘，妮娅。
苍白的肤色，大概率是气血不足。
我不由代入了她的身份，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希望她活着的，就连朝夕相处的侍女都只是用药物维系她那即将消失的生命线。
我提着裙摆走到台前，手已经摸上藏在大腿上的银刀，近看他们两人也可算是郎才女貌。
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也是可以通过专业训练达成的。
我才不会被他们之间的眼波流转欺骗。
这场戏剧的高潮时段，聚光灯跟随着领主双膝下跪至妮娅面前，他双手朝上仿佛在祈求上苍，舞台上洋洋洒洒地飘落着白色的羽毛。
已经拔刀的我顿了顿，这是改剧本了？
妮娅凄美的歌声响起，通过话筒扩散到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这歌声，正是那一夜，我在迷雾中听到的宛如海妖般惊艳的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