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疲惫坐在地上,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父母可能留下的痕迹无从寻觅,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被闯入者拿到了......
且,那东西到底又是什么呢,
“大人,至少让我们把屋子收拾一下。”李护卫轻声道,“总不能这样过夜。”
沈昭默默点头,三人开始整理被翻乱的物品,他小心拾起每一件父母的遗物,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似在抚摸那些遥远的记忆。
母亲的梳子,父亲的木工,那些被翻乱的书本......每一样东西都让他心痛。
收拾完毕,护卫生起火炉,准备了简单的晚饭。
沈昭食不知味,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家被翻乱的情景,对神焰族的印象降到了冰点——无论他们与自己有何关联,这般闯入私宅,肆意翻找,绝非善类。
夜深了,风雪渐歇,月光透过云隙,洒在雪地上,映得屋内微明。
沈昭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父亲的面容在脑海中交替出现,那些童年时觉得寻常的细节,此刻却显得格外可疑。
他忽然坐起身,重新点亮蜡烛。
或许,父亲不会把东西藏在明显的地方,他回想起父亲常坐桌前教他念书,看着并不像会武之人。
也不对,读书人本就是要会君子六艺,而这些东西也都是父亲教他的。
父亲只是会些皮毛武艺,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沈昭也只学了这些,因此他并不擅武,还是后来将离有意教他武艺,让他有自保之力,这才练了些剑法、刀法。
说实话,就父亲那点武艺,在沈看来,是当不得护卫的。
所以,父亲为神焰族护卫这件事就有了可疑之处。
沈昭的心跳加速了,他跪在床边,手指仔细地摸索着每一块地板。
果然,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块地板与周围的接缝略大。
他用指甲抠住边缘,轻轻一掀,木板松动了!
他的手微微发抖,小心地将木板抬起。
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沈昭急忙取出包裹,在烛光下小心地打开。
里面是一本手札,封面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
沈昭屏住呼吸,翻开第一页,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字句。
记录从父母相识开始,直到......
“余妻非私奔,实为逃命......”沈昭喃喃读着,眼睛陡然睁大。
他的手开始颤抖,烛光在书页上跳动,那些文字仿佛有了生命,诉说着一个与他所知完全不同的故事。
风雪再次敲打窗棂,但沈昭已浑然不觉,他完全被手札中的内容吸引,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正在开启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
沈昭指尖颤抖地抚过那本泛黄的手札,纸页脆薄如蝶翼,其上墨迹却如血泪般深刻。一字一句,都像是父亲在尘封的岁月那头,对他嘶哑的低语。
从这本手札里,沈昭知道了父亲相识的真相,以及那个所谓的神焰族。
那一年春试放榜,沈砚名落孙山,失意漫步于江南烟雨之中,于一座石桥畔,邂逅了一个赤足提着绣鞋、发间簪着一枚奇异火焰纹银簪的女子。
她眉眼明烈,笑容却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自称“阿烟”。
手札里,父亲用最温柔的笔触描绘了那一刻:“见她第一眼,便知此生再读不进圣贤书。”
阿烟,便是他的母亲。
她并非寻常汉家女子,而是私自离开族地、对外界充满好奇的神焰族女子。
两人一个失意书生,一个逃家异女,在杏花春雨的江南相爱了,爱得炽热又纯粹。
然而好景不长。
阿烟告知他族规森严:神焰族女子绝不可嫁与外族之人。
她必须回去。
沈砚这个不精武艺的书生,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
他握住阿烟的手,目光灼灼:“我同你回去。我去说服你的族人,你的兄长。若规矩不能破,我入赘亦可。此生,唯愿与你相伴。”
他以为凭借真心与诚意,总能打动她的家人。
可当他们跋涉千里,循着隐秘的指引踏入那片被奇特火焰纹图腾笼罩的族地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接纳,而是雷霆震怒。
所谓的“神焰族”,根本不容外族玷污他们“神圣”的血脉。
母亲当即被囚禁于幽室,父亲被族中壮汉毒打至奄奄一息,扔进了阴暗地牢。
在地牢煎熬的日子里,父亲一度绝望。
但阿烟却想方设法,通过一个心软的小侍女,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消息。
原来,阿烟被关押后,父亲与兄长对她的看管更为严苛,愤怒于她的背叛,更恐惧于她可能带来的变数。
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他们不慎泄露了那足以诛灭九族的秘密——
族中圣地那团被日夜祭祀、永不熄灭的“神焰”,根本是假的!
那只是一个精巧绝伦的机关,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熊熊火焰之后,守护的是前朝“炎”国皇室遗留的复国宝藏!
这个与世隔绝、自称神裔的族群,其真实身份,是前朝覆灭后侥幸存活的皇室余孽。
阿烟的父亲,正是当年一位流亡在外的皇子。
他们自诩火神后裔,隐居于此,守着那庞大的宝藏,等待时机,妄图死灰复燃。
而开启宝藏最关键、最残酷的“钥匙”,竟是前朝皇室嫡系女子的鲜血!
尤其是像阿烟这样血脉纯正的女子。
她每月都需以血浸养一枚玉钥,身体早已元气大伤。而若要最终开启那沉重的宝藏大门,极有可能需要将她全身的血液活活放干!
当时的族长和少族长坚决不让阿烟外嫁,并非仅仅因为族规,更是因为他们绝不能放走这枚至关重要的“活体钥匙”!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阿烟竟与外族书生相恋并决心离开时,杀意已生。
他们担心夜长梦多,已准备提前行动,强行用她祭血开库!
阿烟在消息里写道,她自幼体弱,皆因每月养钥失血所致。
想到要被至亲之人押上祭台,榨干最后一滴血,她恐惧得夜不能寐。
她求沈砚,一定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