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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公寿宴的刺杀事件,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汴京城表面依旧繁华,但暗地里的气氛却骤然紧张到了极点。皇城禁卫明显加强,各衙门风声鹤唳,街市上的巡防武侯也多了起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林天被赵天佑的人直接送回了那间作为落脚点的小道观柴房,与其说是送回,不如说是押解。王管事早已阴沉着脸等在那里,屏退左右后,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林天。

“林掌柜,昨晚寿宴上,你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王管事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冰冷的压力,“那焰火下的白光,还有恰到好处的刺客……你是不是该给我,给公子一个解释?”

林天心知对方怀疑自己,但他早已准备好说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委屈:“王管事明鉴!那白光……草民实在不知啊!许是炭火中混入了什么杂质,或是旁边哪位师傅不小心弄出的动静?至于刺客……草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躲藏,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口咬定不知情,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王管事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林天则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受惊过度、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小民形象,眼神惶恐,身体微颤。

良久,王管事才冷哼一声:“最好与你无关。否则……公子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这几日,你老实在此待着,没有吩咐,不得外出!”

说完,他留下两名护卫守在柴房外,拂袖而去。看守明显比之前更加严密,林天彻底失去了自由。

困坐愁城,林天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焦灼。寿宴上的发现太过惊人:司徒明远与朔风营勾结,他们谋划的“大事”是什么?目标为何也指向赵天佑?那名刺客的身份成谜,是搅局者还是另一股势力?最关键的是,经过这场风波,胡公公、赵天佑、司徒明远等各方势力接下来的反应会是什么?他们会不会因为这场意外而提前发动?玉佩在自己手中,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他更担心林婉儿的安危。赵府西苑此刻恐怕也是戒备森严,婉儿传递消息的渠道很可能已被切断。她孤身处于虎穴,不知境况如何。

时间一天天过去,外面的消息被彻底隔绝。柴房如同牢笼,只有一日两餐准时送来,守卫如同哑巴,对林天的任何询问都充耳不闻。压抑和未知几乎要将人逼疯。林天只能通过窗外日影的移动来判断时间,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等待着猎人的最终处置。

第三天夜里,秋风格外凛冽,吹得破旧的窗棂呜呜作响。油灯如豆,光线昏暗。林天靠墙而坐,闭目养神,实则耳朵竖立,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叩击声,在窗棂上响起。嗒,嗒嗒,嗒——三长两短,是约定的暗号!

林天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是婉儿?还是……其他人?

他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色朦胧,外面只有树木摇曳的影子,不见人影。

“谁?”他压低声音问道。

窗外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更加轻微、被风撕扯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传来:“……东南……巷……破车……信……”

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说话人已经迅速离去。

东南巷?破车?信?

林天心中急转。东南方向,是之前道长(婉儿)提示过的方位!难道婉儿又设法传递了消息?还是有人设下的新陷阱?

无论如何,这是几天来唯一的线索,他必须冒险一试!

他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两名守卫似乎靠在门边打盹,呼吸平稳。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撬开那扇本就松动的后窗,如同泥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落地后立刻伏低身体,融入墙角的阴影中。

秋夜寒意刺骨,但他却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凭借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避开可能有守卫巡视的路线,朝着道观东南方向的那条偏僻小巷摸去。

小巷深处,果然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家具和杂物,其中有一辆没了轮子的破旧板车。林天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靠近板车,在车板下一阵摸索,指尖果然触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硬物!

他迅速取出,藏入怀中,不敢停留,立刻沿着原路返回。整个过程不过几十息的时间。

回到柴房,重新关好窗户,林天的心还在怦怦直跳。他凑到油灯下,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包。里面并非纸条,而是一枚小巧的、似乎是由某种兽骨雕刻而成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复杂的篆体“密”字,背后则是一个编号。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什么东西?林天翻来覆去地查看,这令牌材质特殊,雕刻精美,绝非寻常之物,更像某种信物或通行凭证。是谁送来的?婉儿吗?她从哪里得到这个?“密”字代表什么?是“密探”?“密报”?还是某个秘密机构的标志?

这枚突如其来的令牌,如同在黑暗中又点亮了一盏灯,但灯光微弱,照亮的范围有限,反而让周围的迷雾显得更加深邃。

然而,就在林天对这枚令牌苦思冥想之际,柴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紧接着,柴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王管事去而复返,但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阴沉,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惊疑、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他身后,跟着的不是普通护卫,而是四名全副武装、气息彪悍的殿前司军士!

“林天!”王管事的声音有些干涩,“收拾一下,跟我走。”

林天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来了吗?赵天佑终于要动手了?他握紧了袖中的短刀和那枚刚刚得到的骨牌,面上不动声色:“王管事,要去何处?”

王管事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宫里来人了,要即刻召你入宫觐见!”

宫里?觐见?

林天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赵天佑,不是司徒明远,而是……宫里?皇帝要见他?在这个敏感至极的时刻?

为什么?是因为寿宴上的“赤焰”烤肉?还是因为……那枚玉佩?或者,与刚刚送到他手中的这枚神秘骨牌有关?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脑海,但已没有时间思考。四名军士上前,态度看似恭敬,实则不容抗拒地“请”他动身。

林天深吸一口气,将骨牌紧紧攥在手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是通往地狱的捷径,还是绝处逢生的唯一机会?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挺直脊梁,在军士的“护送”下,走出了囚禁他多日的柴房,走向那深不可测、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紫禁城。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但无论如何,僵局已被打破。他这只困兽,终于被抛向了决定命运的最终角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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