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盛把焕然一新的鞋仔细放好，心里那点因为鞋子被弄脏而产生的烦躁总算平复了些。
他下楼，通常这个时间，许知应该会在家张罗晚餐。
但楼下很安静，只有管家在客厅擦拭着摆件。
“她呢？”
沈景盛环视一圈，没看到许知的身影，装作随口问了一句。
王伯停下动作，转过身，语气恭敬地回答：“夫人上午就出去了，说是和几位朋友聚会，晚上也不回来用餐了。”
沈景盛“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径直走向餐厅。
沈景盛看着面前精致的早点，却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餐厅太大了，少了个人，竟然显得这么空荡荡的，连咀嚼的声音都好像特别明显。
就在他准备动筷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是沈北沚。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他步履沉稳地走进餐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餐桌。
他的视线在许知常坐的那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虽然短暂，但确实停顿了。
随即，他看向正准备上前伺候的王伯，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夫人呢？”
王伯微微躬身，将刚才对季长毓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先生，夫人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和朋友有约，就不回来吃饭了。”
沈北沚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极轻微地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管家，然后走到座位坐下。
王伯立刻为他摆上餐具。
一时间，餐厅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市中心
一家氛围轻松的餐厅里，许知正和对面的陆念安相谈甚欢。
“总算把你约出来了，”许知笑着抿了一口餐前酒，语气轻快，“再约不上，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打趣，显得放松而自然。
“哎呀，你可别冤枉我，是真忙！”陆念安笑着讨饶，“今天能见面，我不知多开心。”
“本来还想叫上陆续一起的，结果他要准备竞赛，来不了。只能我们两个享用大餐了。”
陆念安温柔地笑了笑：“那孩子最近确实忙得不见人影，连我想见他都得提前预约呢。”
这时，侍者开始上菜，一道道色泽诱人的菜肴被端上桌。
“看着就很有食欲。”陆念安赞叹道，眉眼弯弯。
许知也笑着点头，心情明亮。
她拿出手机，很自然地说：“等一下，这么好看的菜，得拍一下，纪念咱们好不容易的聚会。”
她调整了一下角度，快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低头选了一张最满意的，手指轻点屏幕。
“还发朋友圈呀？”陆念安笑问。
“嗯，”许知一边打字一边笑，“就是想记下这一刻的高兴。”
“好了。快动筷子，我都饿了。”
“好，开动！”陆念安也笑着响应。
两人品尝着美食，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生活近况。
陆念安轻轻放下筷子，语气温柔地说：“陆续最近确实太用功了，我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陆续真是个靠谱的孩子，”许知感叹道，眼里流露出真诚的感激，“说起来，真的要好好谢谢他。如果不是有他提供的线索，我都不知道沈景盛会发生什么呢。”
陆念安微微惊讶：“这事陆续都没跟我细说呢。”
“所以他特别懂事啊，”许知语气诚恳，“帮了这么大的忙，却这么低调。你回去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他，下次一定要专门请他吃顿饭。”
“孩子们能互相帮助就好。”陆念安温柔地笑了笑，“陆续回来倒是跟我说，你们家孩子运动能力很好。”
许知听了，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却还是笑着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再说下去真成了互相吹捧孩子大会了。我们聊点别的，念安姐，你带来的蛋糕呢？我现在就忍不住想尝尝了。”
“正好，”陆念安眼睛一亮，打开带来的纸盒，“今天带来的就是新款抹茶流心蛋糕，你尝尝看。”
她小心地切下一块递给许知。
“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意见。”
许知接过蛋糕，仔细端详着：“这颜值也太高了吧。”
她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抹茶味很正，甜度刚好，流心部分简直绝了！”
她又细细品味了一口，继续赞叹道：“抹茶的微苦和流心的甜润平衡得恰到好处，口感层次也很丰富。念安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陆念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抹茶味会不会太重。”
“完全不会！”许知又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这个一定要放在店里卖，绝对会成为爆款的。”
用餐中途，陆念安拿起手包，微笑着说：“我去下洗手间，很快回来。”
“好呀，不急。”许知点点头。
许知的视线无意间掠过旁边的卡座，那里两个人的谈话声逐渐变得清晰而激烈。
穿着西装的男人用力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导，我们反复评估过，这个本子风险太大，不能再跟了。”
他对面的男人，手指紧抓着杯沿，指节发白：“王总，剧组已经运转起来了！场景、演员、前期投入，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你现在撤资，等于直接把项目掐死在半路！”
“那也好过全部打水漂！”王总的声音冷硬，“我直说吧，这种现实题材悬疑剧现在根本没人看。太沉重、太现实，观众不爱看。现在流行的是什么？是甜剧、是偶像剧！你这部戏有什么？谁买账？”
“它有深度！有现实意义！它不是在讨好观众，它是在表达——”
“表达能当饭吃吗？能换收视率吗？”王总打断他，语气讥诮，“平台不会要，电视台排期都困难。你做它是情怀，我投它是生意。生意不能光靠情怀撑着。”
李导深吸一口气，像是竭力压着情绪：“我们已经完成接近一半的拍摄了。演员的档期、团队的合约，这些都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调整叙事节奏，加强情节……”
“没必要了。”王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决策已经定了。你们尽早做后续打算吧。”
“王总！”
王总没有再回头，径直朝门口走去。
李导独自坐在卡座里，一只手重重地覆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