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溪的晨雾还没来得及漫过刺桫椤的叶脉，范石就带着众人趴在葡萄沟的崖壁上，指尖攥着的藤蔓还沾着暗河的湿意。穆苍蹲在他身边，桃木箭搭在竹弓上，箭尖裹着一层黏腻的桃胶——那是穆阳部落的秘传，沾到皮肤会又痒又麻，能让追兵失去力气。“东崖的人肯定会顺着暗河找过来，”穆苍的声音压得极低，桃枝做的弓身在他掌心泛着冷光，“葡萄沟的藤蔓最密，我们把削尖的竹片藏在藤下，再用芙蓉李的汁液涂在竹尖上，只要划破皮，伤口会肿得像水蜜桃。”
洪波正带着溪尾部落的人在沟底布置“翻板”——用葡萄藤捆着的松木架在石缝上，下面藏着深半人高的土坑，坑里铺满了晒干的紫菜杆，脆得像骨片，一旦有人踩空掉下去，脚踝会被扎得鲜血直流。“三都澳的潮水还有一个时辰涨，”洪波擦了擦额角的汗，紫菜杆在他手里断成两截，“涨潮时水流会漫进沟底，能把土坑里的血冲干净，让他们看不出陷阱。”
松木则带着范坑和松罗的人，在葡萄沟两侧的崖壁上凿出小洞，每个洞里都塞着裹了麻糍的火折子——麻糍烧起来会黏在衣服上，火折子一燃，就能把追兵的麻布烧出大洞。“去年跟蕉城人拼杀时，我见过他们用这招，”松木的胳膊还缠着渗血的麻布，却把火折子塞得极紧，“现在轮到我们用了，让他们也尝尝被火追着跑的滋味。”
众人刚把陷阱布置好，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东崖带着近两千人的队伍，顺着暗河的痕迹追到了葡萄沟口。他骑在一头壮硕的水牛上，青铜剑扛在肩上，剑身上还沾着溶洞里的青苔。“把沟里的藤蔓都砍了！”东崖的声音像滚雷，“就算把这葡萄沟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蕉南部落的战士率先冲了进去，他们手里拿着霍童仁宇剪刀，咔嚓咔嚓地剪断葡萄藤。可刚走了没几步，最前面的人突然脚下一沉，整个人掉进了土坑里，紫菜杆瞬间扎进他的脚踝，鲜血顺着杆缝渗出来，染红了沟底的泥土。“有陷阱！”后面的人惊呼着停下脚步，可已经晚了——范石在崖壁上吹响了竹哨，穆苍的桃木箭立刻射了出去，箭尖的桃胶沾在一个战士的脸上，那人瞬间惨叫起来，双手在脸上乱抓，却越抓越痒，最后滚倒在地上，被藤蔓缠住了手脚。
东崖气得眼睛发红，拔出青铜剑就往沟里冲：“一群躲在藤丛里的鼠辈，敢跟我斗？”可他刚踏进沟底，就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就在他稳住身形的瞬间，松木从崖壁上扔下了火折子——裹着麻糍的火折子落在东崖的麻布上，瞬间燃了起来，麻糍黏在布上，火越烧越旺，东崖惨叫着去扑火，却把火引到了身上的箭囊上，青铜箭在火里泛出红光，吓得周围的战士纷纷后退。
“涨潮了！”洪波突然大喊一声。三都澳的潮水顺着瓜溪漫了进来，水流很快没过了沟底的土坑，也把东崖脚边的火浇灭了。可没等东崖喘口气，范石带着人从崖壁上跳了下来，石斧劈向那些还在慌乱中的战士。穆苍的桃木箭像雨点一样射出去，溪风则带着溪尾的人，用石矛扎那些掉进土坑里的人，葡萄沟里瞬间惨叫声、金属碰撞声、水流声混在一起，成了一场血腥的狂欢。
东崖好不容易扑灭了身上的火，却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经乱成了一团——有的被藤蔓缠住，有的掉进了土坑，有的被桃木箭射中，还有的被潮水冲得站不稳脚跟。“撤！快撤！”东崖咬着牙，带着残部往沟外跑，可刚跑到沟口，就看到一群人举着石斧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下白石部落的首领下岩，他身后还跟着晓阳部落的晓风。
“东崖首领，这葡萄沟的路，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地走出去。”下岩的石斧上沾着晨露，“我们下白石的人，早就看不惯你们大部落欺负小部落了。今天，我们要跟范石首领他们一起，讨个公道！”晓风也举起手里的竹弓，箭尖对准了东崖：“晓阳部落虽然只有136人，但也不怕你！白云山是大家的，不是你东侨部落的私产！”
东崖看着突然出现的下白石和晓阳部落的人，又看了看身后追上来的范石等人，知道自己今天输定了。他咬着牙，把青铜剑插进地里：“你们等着！我东侨部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完，带着剩下的残部，狼狈地往廉村古城堡方向跑。
范石看着东崖逃走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手里的石斧也垂了下来。下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范石首领，我们下白石部落愿意加入你们的联盟。以后，我们一起对抗那些欺负小部落的大势力！”晓风也跟着点头：“晓阳部落也愿意加入！我们知道白云山的溶洞里有铜矿，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就能把铜矿守住，让大家都有饭吃，有衣穿。”
穆苍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水蜜桃，掰成几块，分给范石、洪波、松木、溪风、下岩和晓风：“去年桃林被烧时，我以为穆阳部落要完了。但今天我才知道，只要我们小部落联合起来，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这水蜜桃，就当是我们新联盟的信物，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众人接过水蜜桃，咬了一口，甜美的桃汁在嘴里散开，也驱散了刚才战斗的疲惫。葡萄沟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下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也落在沟底的血迹上——那些血迹是牺牲的族人留下的，也是他们联盟的起点。
可他们不知道，东崖逃回廉村古城堡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派人去联络福安的城北部落残部，还有蕉城的金涵、漳湾部落，准备凑齐更多的人，再一次发起进攻。而在白云山的深处，还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上白石部落，他们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这场战争，不知道他们会站在哪一边。
范石看着眼前的众人，知道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握紧了手里的石斧，心里充满了信心——只要他们的联盟还在，只要大家还能一起战斗，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葡萄沟的藤蔓还在生长，白云山的铜矿还在发光，他们的未来，就藏在这些藤蔓和铜矿里，藏在每个部落族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