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辉哑然。
赵俨冷眼斜她：“过分了！”
沈瑜哼一声，找回了自己的感觉。一口干了杯中酒，缓了缓酒劲后，她继续说道：
“你这些年没倒，是因为你在朝中的敌人不行。而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你掌兵权多年，居功至伟。但我告诉你，有个罪名叫莫须有。自古多少将军死在一场不曾参与过的战争。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赵俨嘴角咧开极大的弧度，眼里满是兴味，上身慢慢朝她靠近：“你说他们不行，而你行。你是何来的自信？”
“爷都不说你的女儿身，就你自己的侯爷父亲，都举步维艰。你要如何在京城搅弄风云？”
“光向崔昀野摇尾乞怜，是成不了事儿的。你那次发疯，崔昀野放过了你。你若真的得罪爷，你觉得，爷也会放过你么？”
沈瑜嗤笑一声：“我不会对谁摇尾乞怜，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扳倒你。”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你不可能毫无破绽，只要我紧咬着你不放，不拘泥于手段光明还是阴暗，总有一天，我能击垮你。”
“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吧”
赵俨捂着额头，笑的无奈至极。
“行吧！这番话，算你有文采。不过，你好似与爷有仇啊！你说如果没有小羽和爷的那层关系，你是打算在背后默默捅爷刀子。爷想知道，你和爷有什么仇怨？”
离辉这时酒也不喝了，眼神探究的盯着她：“对啊，怎么说的你和我们有仇一样？”
说罢又给沈瑜倒满了酒杯。
这酒杯不大，他自己喝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瑜舔一口酒，神色气愤的说道：“你们确实和我有仇，不！你们跟我和羽涅都有仇。”
“你们知道吗？那个赵荆楚，她长街纵马要撞我的马车，我和羽涅差点被她撞死！”
“那个赵祖昂还倒打一耙，要把我和羽涅抓去杀了。他们不就是仗着你的势嘛？什么赵祖昂，什么赵荆楚，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沈瑜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痛恨至极。
赵俨脸上再无戏谑之色。
离辉听的愣怔，这是什么孽缘？这几个小辈以这样的方式认识。
沈瑜突然双手猛拍桌子，正色道：“我不会告诉羽涅，你的真实身份。但是，对于赵祖昂和他妹，我要的不是道歉！”
“我要公平，我要为羽涅，要一个公平！”
赵俨眼神阴鸷，抬眸扫一眼沈瑜，见她还是那副倔样，不由冷哼出声。
她如此为小羽着想，倒显得他这个父亲千拙百丑。
沈瑜眼睛大，瞪人很有一套。
最终，赵俨冷声说道：“好，公平！”
……
烈日当空。
宁远侯府的马车在城外南山校场停下。
沈曜弯身走出马车，站在车辕上，眼神晦暗的看着校场威严冷肃的营门。
里面传来甲胄的碰撞声和士兵浑厚的操练声。
十大营愈发训练有素，便是守门士兵都眼如鹰隼，气势强硬。
他转身掀开轿帷：“瑜儿，下来吧！”
“嗯！”
今日，不是他要来南山校场的，而是十大营副统领杜仲景，邀他和妹妹来的。
还特意指明是哪个妹妹。
他心里觉着很是奇怪，校场怎能让女子进来？
但杜仲景的邀请，他很难拒绝。
沈瑜咂巴着嘴，先是探出头瞧了一眼外面，随后跳下马车，惊叹的道：“这里就是校场啊？”
沈曜：“别怕，跟在哥哥身边，不要乱走”
沈瑜摇头：“我不怕的”
一个穿甲士兵领着他们进入校场。
宽敞的校场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士兵们已经停止操练，在空地外列阵围成一圈。
空地中末端有一点将台，上面摆着几张案桌，坐了好些人。
下边站着几列骑马士兵，大概四五十人马，看装束，是穿甲的虎豹骑。
随着走近，沈曜目光扫过台上的人，心里猛的一紧。
这种严肃的场合，为何要让他妹妹过来？
沈瑜也看到了上面的人，不由抿紧了唇。
她攥着拳头，在一众士兵的注视下，和沈曜一起走上点将台。
沈曜快速巡视一圈，除了一身铠甲的杜仲景，台上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他们端坐一侧的案桌，崔昀野则坐在他们旁边。
另一侧案前，坐着赵将军和他的副将，旁边是赵家兄妹。
竟还有那个武英阁的女武师。
不知今日到底是何章程，沈曜心里的怪异感，愈发强烈。
他拱手行礼：“参见二皇子，三皇子”
“免礼”“免礼”
两位皇子坐在临时摆放的茶案前，也是眼神疑惑的看着今日的架势。
“见过杜统领，赵将军，离副将”
沈瑜脑子里暴风运转，一字不落的跟着沈曜见礼。
杜仲景面容硬朗，身躯孔武有力，他摆手离辉旁边的茶案，示意他们坐下。
“沛之，许久不见，如今在禁军那儿，可还习惯？”
沈曜带着沈瑜入座，闻言心态平和道：“一切安好，有劳杜统领挂念”
杜仲景眼神看向他边上的女子，心道这位就是轰动一时的宁远侯庶女。
许是他的目光太锐利，沈曜微沉下脸：“不知杜统领今日请我和妹妹来这里，是有何事吩咐？”
杜仲景收回目光，边走回自己的位子，边淡笑道：“没事儿就不能请你一聚么？”
沈曜微皱着眉，聚就聚，为何要带她妹妹来？
沈瑜观察着这里的人，赵祖昂和赵荆楚坐在赵俨的另一边，陈羽涅坐在他身后。
赵俨这是带全家出来游玩？
她心里略微不安的看着眼前的案桌，片刻后，她伸手去拿果盘里的葡萄。
剥皮的时候，余光看到赵荆楚眼神犀利的盯着她。
她转头直视过去，一颗葡萄咬进嘴里。
没多久，她又看向对面的崔昀野。
巧的是，他也正好看了过来。
想着之前在他的山庄搞事，又惹恼了他，沈瑜朝他腼腆一笑。
不想崔昀野瞬间冷了脸，移开视线。
二皇子眼眸微冷的扫过沈家兄妹，朝赵俨道：“赵将军今日邀本宫来，到底所为何事？”
赵俨不答，只缓缓朝沈瑜看去，仔细端详着。
沈曜坐直身子，心道不好。
然赵俨却是缓缓说道：“臣听闻，那日崔大人的升官宴上，沈姑娘和臣的女儿，都十分骁勇。”
“臣这个做父亲的，没能见到那一幕，实在是深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