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名字一出口，女王温婉从容的笑容停滞了一瞬。
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你是……”
这熟悉的称呼让记忆的锁链轰然震动，令她分不清此刻身在何方——
是昔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还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海族之王。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必保持易容了。”
姜明伸手在面前虚抚，覆盖在周围的幻阵被解除。
转瞬之间，属于他原本的面容显现出来。
其上锋锐与温和并存，令女王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是你……”
眼前这位，虽与年少时的她只有一面之缘，却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场小小的冒险，也时常随着过去的记忆出现于她的梦中，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十分有趣。
“原来你离开道界以后，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
“你已经是一位可靠的王了。”
姜明说完，再度看向四周。
此情此景，如今又是别有一番体会。
这庞大的海底王国，背后承载了多少对方的辛劳与坚持。
“……”
这几句话，猝不及防的戳中了海公主隐藏在心底的最脆弱的角落。
她扭头，目光闪烁了一瞬间。
自那一日被龙宫之主送离起，她就告诉自己：
作为王族的长女，她必须坚强的带领大家走下去。
无论承受多少孤独与劳累，都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哪怕随着时间流逝，身边的族弟族妹们都已经走到大限，整个海底王国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你还好吗。”
“故人重逢，难免心中有所感触，但我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很快，海公主就调整状态，重新变回了那位温婉的海族之王。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眼中似乎变得轻松了几分。
“此行路途遥远，姜大哥难免多有操劳，不如由我为你接风洗尘一番？”
海公主笑着邀请道。
“也行，刚好我也有些疑惑想问。”
姜明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
王都最高处的宫殿中，喜庆的气息扑面而来。
海公主命下人摆好宴席，以王国最高的礼仪来款待姜明。
大殿中，衣着各异的子民们各个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举杯歌舞。
因为对海公主的爱戴，他们自然也把姜明视为地位崇高的宾客，以最真挚的态度表达尊敬。
姜明举目环视，只见每个人的笑容都很真诚。
若是旁人来很难发现。
但他有多种高阶能力在身，又有纵地金光能建立事物之间的联系，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些许谬误。
他能感觉到，这真诚和之前在边城中遇到的子民一样，过于极端，像是遵循了某种程序，被强行编织出来的情感。
此刻，姜明手中动作微顿，却并没有打断这场宴会。
而他旁边的海公主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唉。”
海公主心中叹息一声。
她心里清楚，对方已经发现了王国的异常，但出于对自己的照顾，他才没有主动说出来。
“姜大哥果然直觉敏锐，当年在万宝楼中也是，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躲藏在暗中的人。”
“这件事，就连从小在王国中长大的小青都一直没有发觉。”
而姜明转过头来，静静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海公主放下了手中的杯具，抬眸看向姜明。
她目光深邃，像是穿透了梦中的繁华，随后轻声道：
“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在那里，我会将你所有的疑问一一解答。”
这一瞬，热闹的宫殿宴会中，只剩下二人的对话，周围的欢声笑语与光影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唯有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
周围的石柱上流淌着海水的光辉，映照出波光粼粼的幻影。
长廊上方的海晶石壁中，镌刻着古老的壁画，上面描绘着早已尘封的海族往事。
“那个小家伙，现在过得还好吗？”
走着走着，海公主主动打开了话匣。
“噢，咕噜啊，它过的可快活了，每天吃得好睡得好，修行也很努力。”
“它叫咕噜吗，也挺好。”
海公主温然一笑，看来它过得很快乐。
那就好，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说起来，你要不要见见它？”
于是，在海公主半推半就的目光下，咕噜自行从明心镜中跳了出来。
它熟练地落在了姜明的肩膀上，并对着海公主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当时，它还没破壳，在有了朦胧的感知之后，它每天都会听到不同存在的声音——
或是人族、或是海族，但唯有几个人是它记忆中一直难忘的。
除了天灵峰的各位以外，最让它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位海公主了。
她很天真、很活泼，每天都会来看望它，并对它说一些悄悄话。
“小家伙，我又来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生呀？”
“大家都说你先天有缺，但我觉得生命本就不存在完美，你一定有着大家都没有发现的潜力。”
“听说过些日子，万宝楼会举办一场超多人的盛会，我想带你去看看。”
“我相信，你一定能在那里找到心意相通的伙伴！”
回想着那些记忆，咕噜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敬佩。
它渡出一道精纯的灵力，并控制其落在海公主的手中。
其中传达的纯粹善意与感激，与王国的海族子民们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并时隔多年第一次让海公主感到了温暖。
“原来是这样，有始……有终……”
海公主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喃喃道。
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咕噜再次渡出另一道灵力，同样传给了姜明。
甚至明心镜中的祝无忧和白虞都各自收到了一份。
当然，这一份的体积并没有姜明和海公主手中的那般大，只是咕噜为武道老师和小伙伴略表一些心意。
“原来我们也有份吗。”
姜明不禁失笑。
这种程度的法灵力对他来说微乎甚微，但终究是小家伙的一片好意，他还是很高兴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