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峡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能量狂暴嘶鸣的余韵仿佛还在耳中回荡,但空气已然凝滞,只剩下风拂过晶簇岩石发出的细微、扭曲的呜咽。平台中央,那片被强行闭合裂隙的空间,隐约残留着一丝不自然的皱褶,如同平滑纸张上无法抚平的烫痕。
吴枫单膝跪地,双手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精神力近乎枯竭,脑海深处仿佛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冰髓核心也黯淡无光,运转迟滞。强行驱动星辰之力闭合空间裂隙,代价远超他的想象。
莱利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怎么样?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枫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残留着空间皱褶的区域,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方才惊心动魄的景象——那深邃的黑暗,微弱的战火星光,以及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战争与毁灭的气息。
那不是幻觉。
老连长那声破碎的呼唤,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上。焦灼,急迫,甚至……一丝绝望。地球那边,他试图逃离的过去,显然发生了远超他预料的剧变。那场导致他自我放逐的任务,或许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更大漩涡的开端。
“一个……警告。”吴枫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或者说,一个……陷阱。”
他回想起那股试图将他拖拽过去的暴戾意志,充满了恶意与毁灭欲。那绝非老连长,也绝非任何善意的力量。更像是有某种存在,利用了老连长的呼唤(或者是模拟了那种呼唤?)作为诱饵,试图将他,或者说,将他体内的某种力量,拉入那个充斥着战火的炼狱。
“普罗米修斯”?还是别的什么?
莱利看着吴枫凝重至极的脸色,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捡起地上的古书,心疼地抚摸着又添了几道细微裂痕的封面,沉声道:“根据议会最古老的禁忌记载,强行窥探或连接未知位面,极易引来‘虚空猎手’或‘维度阴影’的注视。它们以世界残骸和强大能量源为食……刚才那股恶意,很像描述中的那种存在。”
吴枫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身形微微晃动。他走到那片空间皱褶前,伸出手,指尖在距离皱褶几厘米处停下。一股微弱的、带着刺痛感的排斥力传来,仿佛那里的空间结构依旧脆弱不堪。
他闭上眼,仔细感知。除了空间本身的创伤,他还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那个战火世界的“气息”残留——硝烟、鲜血、金属燃烧,以及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异常活跃且充满侵蚀性的能量粒子。
这种能量粒子,与他熟悉的任何力量体系都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活性,如同某种……**人造的病毒**。
这让他心头再次一沉。地球那边,不仅战火重燃,似乎还出现了未知的、危险的科技或超自然力量?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吴枫收回手,语气斩钉截铁,“刚才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危险生物,还是其他可能被空间波动吸引而来的存在。
莱利连忙点头,将古书小心收好,又担忧地看着吴枫:“你的伤……”
“死不了。”吴枫言简意赅,从行囊里取出几片德鲁伊赠予的恢复草药,嚼碎咽下。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稍微缓解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但损耗的根源并非轻易能够弥补。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间皱褶,将那股战火的气息、老连长的呼唤、以及那充满恶意的意志,牢牢刻印在心底。
这不再是简单的归家之旅。这是一场被卷入两个世界风暴中心的、无法回避的征途。
他转过身,步伐虽然依旧有些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
“走。”
两人迅速离开了这片残响未绝的峡谷平台,沿着来路向下。身后的回声峡谷,依旧低吟着扭曲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刚刚发生、却已注定影响深远的秘密。
而在吴枫的感知深处,除了冰髓的寒意与星辰的微光,又多了一道来自遥远彼岸的、带着硝烟与焦灼的……**烙印**。
这烙印,是负担,也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