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内的空气，因为林小小手机屏幕上的那条好友申请，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胖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么快？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咱们是装作没看见，还是……”
“避而不见，岂是君子所为？”墨千秋的声音响起，虽然依旧沉静，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紧绷。他走到林小小身边，目光落在那条申请上，“‘时空民俗文化研究所’……‘时空’二字，意味深长。看来，他们知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他沉吟片刻，对林小小说：“回复他。便说，三日后，请其移步‘守拙斋’，吾当备茶相候。”
“三天后？还要请到这里来？”周胖子有些急，“墨老师，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律师，或者选个中立点的地方？这……这算是主动请君入瓮吧？”
墨千秋摇了摇头，眼神锐利：“若其心怀恶意，避无可避。主动邀约，反显坦荡。再者，”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充满他气息的工作室，“于此地，吾心能定。”
这是一种微妙的主场心理。在这方寸之地，有他书写的文字，有他惯用的茶具，有他调理的气息，这能给予他面对未知时最大的底气。
林小小看着墨千秋坚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手指有些发抖地回复了信息。对方几乎秒回：“感谢配合。三日后下午三点，准时拜访。赵建国。”
接下来的三天，“守拙斋”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周胖子动用所有人脉，想打听这个“时空民俗文化研究所”的底细，结果却如同石沉大海，只零星听说这是个非常低调、权限却高得吓人的部门。林小小则焦虑地整理了所有直播录像，试图找出所谓“能量场异常”的证据，自然是一无所获。
而墨千秋，大部分时间都独自静坐，或是抚弄那张跟随他穿越而来的古琴（已被林小小伪装成仿古工艺品）。无人知晓他内心在思考什么，只是在偶尔看向窗外时，他的眼神会变得格外深邃。
第三日下午，差五分钟三点。工作室已被精心收拾过，茶席铺设整齐，一炉上好沉香青烟袅袅。墨千秋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玄色深衣，坐于主位，林小小和周胖子分坐两侧，如同护法。
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不早一秒，不晚一秒。
周胖子一个激灵跳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灰色中山装，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提着一个朴素的公文包，身姿挺拔，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赵建国。”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赵……赵先生，请进。”周胖子侧身将他让了进来。
赵建国步入工作室，目光如探照灯般迅速扫过整个环境，在墙上的书法、角落的古琴以及那炉沉香上略作停留，最后定格在端坐如松的墨千秋身上。
墨千秋起身，依照古礼，拱手为揖：“墨千秋，见过赵先生。”
赵建国没有如他一般回礼，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在客位坐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军人的作风。“墨先生，林小姐，周先生，打扰了。”
林小小赶紧奉上刚沏好的茶，是墨千秋挑选的武夷岩茶，香气醇厚。
赵建国接过，没有立刻饮用，而是置于鼻下轻轻一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好茶。火功到位，韵味足，保存得极好，不像市面上的流通货。”他轻轻啜饮一口，动作标准，显然是懂茶之人。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许。
“赵先生是懂茶之人，”墨千秋开口，直奔主题，“不知今日莅临，所为何事？”
赵建国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调出一段数据波形图，正是墨千秋直播那天的录像，旁边配着一段剧烈波动的能量频谱。
“明人不说暗话。”赵建国将屏幕转向三人，“三天前的直播，在墨先生回应那位‘历史打假王’，并说出‘心术不正’、‘小人’等评判性词语时，我们设置在城区的多个高敏度环境能量监测点，同时捕捉到了异常峰值。这种能量波动模式，不属于已知的任何自然现象或科技产物。”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墨千秋身上：“墨先生，能否解释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您是如何做到，仅凭言语，就可能影响他人心智，并引动这种未知能量的？”
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丝毫迂回。
墨千秋迎着他的目光，心中波澜微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吾不知何为‘能量’。当日，吾只是据理力争，阐述礼之要义。彼辈自行惭愧，或为良知未泯，与吾何干？”
“自行惭愧？”赵建国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能让一个网络喷子在零点几秒内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并且持续影响整个直播间的舆论氛围，这‘良知’的力量，未免太过立竿见影。”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墨先生，我们研究所的职责，是调查、评估并管理一切‘非标准’现象，以确保社会稳定。您的存在，以及您所展现的能力，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观察名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配合我们的调查，阐明您的能力来源、性质与可控性。第二……”
赵建国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否则后果自负”的意味，已经弥漫在茶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