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步入自己宽敞的卧室，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并没有立刻走向床铺，而是静静站立在房间中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意念自他识海深处涌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触动了深埋于灰烬城地底深处的某个古老核心。
嗡——
一声只有他能感知到的、低沉而恢弘的嗡鸣仿佛自地脉深处传来，回应着他的召唤。
霎时间，无数错综复杂、闪烁着微光的能量线路以城堡为中心，在他“眼前”豁然展开，构成了一张无比巨大而精密的网络。
灰烬城的守护大阵，被他彻底激活并连接。磅礴的能量如同温顺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却又被他精准地约束着，没有丝毫外泄。
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整座灰烬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空气中流动的能量微粒，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之中。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正是他敢于坦然归来的最大底气。
在这感知极度敏锐的状态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气息，正潜伏在他窗外不远处的虚空之中。
威廉睁开眼，异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无奈。他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望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夜空，语气平淡地开口：
“莉安姐姐，外面的风景就这么好看？你还要偷偷看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窗外那片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一道窈窕的身影有些狼狈地从虚空中跌出，轻盈地落在窗台上，正是莉莉安。她脸上那半张精致面具也难掩其下的惊讶。
她黑色的紧身皮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粉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发现我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错愕，她对自己的隐匿手段极有信心，连奥古斯都帝国专门检测强者的感知魔法都无法将自己找出，她没想到居然威廉发现了。
威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质问：“我记得我给你的命令，是让你留守王都，控制好人偶，确保能瞒过小姨她们。你为什么违背我的命令，私自跟来？”
感受到威廉话语中的不悦，莉莉安心虚地眨了眨眼。她轻盈地从窗台跳进房间，落地无声，像一只优雅的黑猫。
她凑近几步，试图用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解释：“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少爷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已经很听话了，分出了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分身留在王都操控人偶，绝对不会误了少爷的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威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保证做得天衣无缝！少爷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是我哪里没隐藏好吗？”
威廉感受着体内奴隶印记传来对方并未说谎的平静波动，心中那点不快稍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无奈。
来都来了，现在再把她赶回去，反而更容易横生枝节。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摆摆手：“算了。既然来了，就安分待着。自己去找个空房间休息，别惊动其他人，我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你的存在。”
莉莉安见他不再追究，顿时笑靥如花。她得寸进尺地环视宽敞的卧室，媚眼如丝：“哪里还需要找什么房间呀？少爷你这房间不就挺大的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扑向那张大床，在上面欢快地滚了几圈。
威廉看着她在自己床上撒野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就往床下拽。
“这是我的床，你给我下去。”
莉莉安却像粘在了床上一样，任凭威廉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反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好啦好啦，我保证乖乖的。”见她死活不肯下去，威廉最终妥协地松开手。
“你可以留在这里，但必须安分点。”
莉莉安立刻坐起身来，得意地眨眨眼：“当然啦，我不会对少爷做什么的。”她故意拉长语调：“除非少爷想对我做点什么～”
威廉的拳头不自觉地硬了，额角青微跳。他警告道：“如果你再这样，我就真的把你轰出去了。”
莉莉安见状立刻见好就收，装作委屈地撇嘴：“好啦，不逗你了。真是的，有事求人家的时候就叫好姐姐，没事了就冷脸相对，坏男人。”
威廉被她这话说得无法反驳，只能无奈摇头，转身走向浴室。
“我洗漱一下准备休息了，你自便。”
莉莉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她心想就是要让他于心不忍，这样以后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趁着威廉洗漱的时间，莉莉安好奇地打量起房间。
陈设简单整洁，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大衣柜。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巨大的衣柜上，内心的好奇心被勾起。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整齐地挂满了衣服，一半是男装，另一半却是各式各样的女装。
莉莉安微微皱眉，手指拂过那些衣裙——休闲装、长裙、礼服，甚至还有好几套精致女仆装。她的指尖在触碰到女仆装时微微顿住，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她妹妹切茜娅的气息。莉莉安顿时明白了这些衣服的来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威廉有什么特殊癖好，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切茜娅的衣物。想到妹妹已经和威廉同居过，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但随即又被恶作剧的念头取代。
“反正今晚妹妹的床归我了。”莉莉安小声嘀咕着，对自己妹妹愧疚了三秒钟，然后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套女仆装。她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皮甲，开始换装。
当威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莉莉安已经换上了一套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往修长的玉腿上套着黑色丝袜。女仆装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曲线，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看衣柜里有很多套女仆装，就拿来试试。”莉莉安注意到威廉的目光，故意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
“怎么样，合适吗？”她转了个圈，裙摆飞扬，露出更多令人遐想的肌肤。
威廉沉默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莉安阁下，你平时的行为我可以不计较，但请不要得寸进尺。”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些是我逝去妻子的衣物，请你放尊重些。”
莉莉安被他眼中的厉色震慑住了，顿时收敛了玩笑的神情。她意识到自己触碰了威廉的底线。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小声道歉，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她明白对威廉来说，妹妹的遗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威廉松开她的手，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今晚你睡床吧。”
他转身走向沙发，语气恢复了平静：“我睡这里就好。”
莉莉安想说什么，但看到他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只好乖巧点头。
她默默走进浴室，换上一件白色睡裙。
浴室里还留着双人生活的痕迹——并排放置的牙刷，两套毛巾。莉莉安看着这些，心里涌起对妹妹的羡慕之情。
当她走出浴室时，威廉已经躺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莉莉安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被褥里，久久不能入睡。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沙发上的威廉身上，也照在床上莉莉安的脸上。
两人各怀心事，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房间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莉莉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威廉对切茜娅的感情有多深，而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取代妹妹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楚与羡慕，但是很快便变得坦然。
她悄悄侧过身，借着月光凝视威廉的背影，只要在他的内心里有位置就够了，其他的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