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安静地听着。
十层？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一个关键数字。
“十层？”威廉微微挑眉，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疑惑，目光扫过视野中清晰可见的九道光门。
“学姐刚才说十层，但这里……似乎只看到九道光门？”
龙族少女似乎对威廉的敏锐有些意外，绚丽的彩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光芒。
她微微压低了些声音，身体也稍稍前倾，靠近了柜台一些，带着点分享秘密的郑重：“是的，表面上是九层，对应一阶到九阶的知识需求。但传说中，还有第十层。”
她的声音故意变得神秘的说道：“据说，那里……收藏着涉及世界本源、时空奥秘、乃至……诸神领域的禁忌知识。不过，第十层并不对外开放，它的入口……无人知晓具体所在。或者说，只有得到神器本身认可的存在，才有可能在特定的契机下，感知到它的存在。”
威廉心中了然，那恐怕才是这座图书馆真正的核心。
但眼下，这显然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
他强行压下内心瞬间涌起的渴望，将翻腾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的目标。
他迅速收敛心神，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原来如此，多谢学姐解惑，真是大开眼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认真而直接：“那……我想查找的药材，是关于‘黄金巨树’的详细资料。不知道它在哪一层？”
“黄金巨树？！”龙族少女绚丽的彩眸微微睁大，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清秀，甚至带着点新生腼腆的少年，一开口询问的就是如此高层次的存在。
黄金巨树，那可是在精灵族的至高神物！
绚丽的彩眸深处，好奇的光芒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忍不住再次仔细打量了威廉一番，目光在他那平静的异色双瞳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想从中窥探出什么。
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压下了强烈的探究欲望。
她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平复了微澜的心绪，绚丽的眼眸努力恢复了之前的清澈和专注，但眼底深处那抹惊讶和好奇并未完全褪去。
“黄金巨树……”
“这是传说级的存在。关于它最完整、最详尽的记载，按照层级划分，毫无疑问应该存放在第九层的区域。”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第九层！ 威廉的心微微一沉，如同被投入冰水。这几乎是最顶层了！
果然和他预想的最坏情况一致。
龙族少女紧接着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歉意，彩色的眼眸真诚地看着威廉。
“但是，非常抱歉，按照学院极其严格的规定，第七层以上的区域，都属于高权限禁区。学员想要进入，除了本身需要达到相应的实力位阶之外，还必须持有申请学院的特许通行令。”
她清晰地强调着规则。
她顿了顿，看着威廉微微蹙起的眉头，补充了另一条路径，但语气并不轻松：“而想要提前查阅七阶以下、却超越自身当前位阶权限区域的资料，则需要支付一笔‘知识获取费’。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完成一件由学院高层直接发布的、难度极高的特定任务来兑换权限；二是支付等价的、数额极其庞大的金币或者珍稀资源（如高纯度魔晶、稀有材料等）。”
她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柜台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圈。
“无论哪种，对于一个新生来说……都绝非易事。”
申请学院的特许通行令？
威廉眼前瞬间闪过老酒桶那副胡子拉碴、睡眼惺忪、浑身散发着劣质麦酒气味的邋遢形象，以及他刚才在教室里宣布完“重磅炸弹”就溜之大吉的行为。
短期内想拿到学院的特许通行令？威廉几乎能想象对方打着哈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不耐烦地挥手赶人的场景。
难度恐怕比支付天价金币或者去完成九死一生的高难度任务还要高！
至于实力……他现在才堪堪二阶，离七阶都隔着难以逾越的天堑，更遑论九阶？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悄然缠绕上威廉的心头。
但沉溺其中毫无意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
“也就是说，”威廉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只是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丝。
“以我现在的权限和实力，完全无法接触到关于黄金巨树的核心资料？”他需要再次确认，不留任何侥幸的余地。
“是的。”龙族少女轻轻点头，绚丽的彩眸中带着真诚的歉意。“
非常抱歉，威廉学弟。你现在能查阅的，仅限于第一层和第二层收录的、关于黄金巨树最基础的一些公开传说和零星的、可能并不完全准确的旁证记载。”
她努力想提供一些安慰性的信息：“比如它在精灵古老史诗中被提及的崇高地位，它象征生命与永恒的一些描述性诗歌，或者某些极其古老的游记文献中，作者声称在某个秘境边缘远远瞥见过类似描述的巨树虚影，但只有只言片语……真正关于它的核心信息都在更高的层数。
果然如此。 威廉心中早有预料。黄金巨树这等神物，怎么可能轻易获得其核心信息？
这趟图书馆之行，在主要目标上，似乎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几分看透的无奈和随遇而安的释然。
“好吧，我明白了。”威廉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平静，甚至还带着点自嘲的轻松，“谢谢学姐这么详细的解答，真是麻烦你了。”
他耸了耸肩：“那……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我还是先去第二层看看吧。”他的目光投向那道散发着温和土黄色光芒的拱门。
“至少，先把二阶权限内能看的资料扫一遍，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边角料，或者……开阔下眼界也好。”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失望从未存在过。
“嗯！”龙族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绚丽的彩眸中闪过一丝鼓励和欣赏的光芒。
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散发着稳固厚重土元素气息的巨大拱门。
“那边，那道亮着稳定土黄色光芒的传送门，就是通往第二层区域的入口。你直接走过去，站在门前的传送光晕中。”
“神器会感应到你二阶的实力位阶，自动激活传送，将你送入对应的知识层。”
“好的，多谢学姐指点。”威廉再次真诚地道谢，笑容明朗。
他不再犹豫，转身，迈着平稳的步伐，径直朝着那土黄色的巨大拱门走去。
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在浩瀚的知识殿堂背景下，显得格外坚定。
龙族少女绚丽的彩色眼眸，一直追随着威廉离去的背影。看
着他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更高一层知识的森罗之门，看着他步伐沉稳。
她眼中的神采，悄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那清澈、专注、如同一位尽职尽责管理员般的目光渐渐褪去，如同潮水般隐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绚丽、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诞生、旋转、湮灭的奇异光彩。
那不再是人类或普通龙族能拥有的眼神，更像是一位古老存在的凝视。
她微微歪着头，小巧精致的鼻翼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翕动了一下，仿佛要将空气中属于威廉的独特气息牢牢地捕捉、铭记。
“异色的双瞳……”她无声地呢喃着，声音轻得如同拂过玉石的微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魅魔一族特有的魔眼……”绚丽的眼眸中流转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好奇，有探究，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黄金巨树……”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走向传送门的少年身上，
“一个刚入学、仅仅二阶的新生……却直指第九层的核心知识……”她纤细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柜台上轻点，那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感。绚丽的彩瞳微微眯起，如同猫儿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真有意思呢……”
一声带着点玩味、期待和某种洞悉一切的悠长叹息，消散在图书馆一层那永恒不变的的宁静空气中。
那叹息声中，蕴含的信息量远超她之前所有作为“学姐”的言语。
与此同时，威廉的身影已彻底没入了土黄色拱门前那片温暖、厚重的传送光晕之中。
光芒温柔地包裹住他，空间之力温和地涌动。
下一秒，光芒收敛，威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第二层的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
等待他的，是二阶权限内浩瀚的知识海洋，虽然可能没有他梦寐以求的答案，但求知本身，亦是变强的基石。
而在他身后，那拥有绚丽彩瞳的龙族“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绚丽的眼眸深处，星辰流转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