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于兽骨之上，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皆是汹涌而来的灰影狂潮！无数遗忘者扭曲的面容、空洞却猩红的眼眶、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构成了令人绝望的地狱绘卷。
蚀魂雾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护体灵光；那战争号角声越发激昂，挑动着每一根神经，引动心魔；更可怕的是那些“将领”级别的遗忘者，它们挥动着残破的兵器，卷起道道灰色的毁灭性能量流，狠狠砸来！
甫一接触，林小凡就感觉压力如山！他全力运转功法，星辰法袍光芒大放，心灯之光在识海摇曳，艰难地抵挡着全方位的冲击。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格挡，都会消耗大量的灵力，并且被震得气血翻腾。
这样下去，不出半柱香，他必然会被这无穷无尽的狂潮耗干灵力，撕成碎片！
“妈的！这比996加班还狠啊！”绝境之下，林小凡那属于程序员的灵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一边艰难地抵挡，一边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破局之法。
硬闯？不可能，数量太多了。
飞天？灰蒙蒙的天空中怨灵更密集，如同厚重的乌云，飞上去就是活靶子。
遁地？地面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恐怕更危险。
怎么办？难道刚搞定内鬼，就要栽在这鬼地方？
就在他灵力急速消耗，护体光罩开始明灭不定之时，他忽然感觉到怀中那块阴阳混沌石，散发出一股异常活跃的波动。
它似乎…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林小凡心中一动。阴阳混沌石，蕴含最本源的阴阳二气，而阴阳生死，本就是一体两面。这忘川鬼蜮充斥着极致的死寂、怨憎、阴秽之气，可谓是“阴”与“死”的极端体现。而阴阳混沌石在此环境下，其内部的“阳”与“生”之力似乎被极端的环境反向激发，变得更加活跃，渴望平衡？
平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小凡的脑海！
他之前一直想着如何抵挡、如何消灭这些怨力死气，却从未想过…接纳和转化？
他的混沌始炁，乃万气之源，可化生万物，自然也可包容这死寂怨力！只是他之前本能地排斥这种负面能量。
而阴阳混沌石，正是实现“平衡”的绝佳媒介和放大器！
“赌了！”
林小凡眼中闪过疯狂而睿智的光芒。他猛地改变策略，不再一味地硬抗和排斥周围的怨力潮汐，而是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一丝最外围的、相对温和的怨力，通过阴阳混沌石的中和与转化，再引入体内，由混沌始炁进行最终的吸收同化！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如同走钢丝！一旦控制不好，就会被怨力侵蚀神魂，万劫不复！
但有造化玉碟碎片坐镇识海，有心灯守护心神，更有混沌始炁这最终保障，他有着一丝冒险的底气！
第一丝灰黑色的怨力，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指引，触碰到阴阳混沌石。
嗡！
混沌石轻轻一震，表面的黑白二气瞬间加速流转，那丝怨力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其中的暴虐、混乱、怨毒意念被迅速淬炼、剥离，化作精纯的、略显阴寒的纯粹能量，然后被林小凡吸入体内。
混沌始炁微微一转，便将这丝能量轻松同化，反而补充了他一丝消耗！
有效！
林小凡大喜过望！虽然速度很慢，但这意味着，他在这片死寂绝地，找到了可持续的“能量源”！
他立刻加大力度，小心翼翼地引导更多的怨力，通过混沌石转化吸收。
渐渐地，他周身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汹涌的灰黑色怨力狂潮冲击到他附近，并未被完全弹开，而是有一部分如同受到吸引般，绕着他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不断被混沌石淬炼吸收，转化为精纯能量补充自身。
他仿佛变成了狂潮中的一块礁石，又像是暴风眼中的一点平静。
虽然依旧有大量的遗忘者在攻击他，需要他分心抵挡，但压力骤减！更重要的是，灵力的消耗和补充几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甚至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仔细观察这些“遗忘者”。
他发现，这些并非简单的鬼魂或怨灵。它们更像是…被打碎的真灵碎片，混合了某种古老的战场杀意和执念，以及…这片土地本身的怨气，形成的特殊存在。它们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有一些本能和残破的记忆碎片。
“畏惧纯粹的生机和极端的情感…”林小凡想起玉简中的记载。
纯粹的生机？他的混沌始炁衍化的生机，算不算？心灯之火，算不算？
极端的情感？什么样的情感算极端？
他尝试着将一丝心灯之火的力量，混合在剑罡之中，一剑斩出！
嗤！
青白色的心火光焰划过，那些被触及的普通遗忘者，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身影瞬间黯淡、消散，比被普通攻击打散快了数倍不止！
果然有效！
但心灯之火消耗的是他的本源，不能轻易大量动用。
他又尝试调动混沌始炁中蕴含的那一丝生发万物、滋养天地的“生”之气息，虽然微弱，但品质极高。
当他将这股气息稍微释放出一丝时，周围的遗忘者狂潮竟然出现了一丝骚动和…畏惧？它们冲击的势头都缓和了片刻，仿佛不太愿意靠近这种让它们“不适”的气息。
“有意思…”林小凡若有所悟。这些基于“死”与“怨”的存在，果然厌恶甚至恐惧极致的“生”机。
那极端的情感呢？
他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尝试回忆极致的愤怒、喜悦、悲伤…
效果似乎都不明显。
就在他思考之时，脚下那座巨大的兽骨，因为承受了太多的能量冲击，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断裂坍塌！
林小凡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入下方的遗忘者洪流之中！
“你爷爷的！”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心中涌起一股极致的烦躁和…憋屈！
穿越以来，被退婚、被追杀、各种阴谋算计、现在又被这鬼东西围殴…种种不爽瞬间涌上心头，化作一股无名怒火！
这股怒火并非针对具体对象，而是对这操蛋命运、对这无尽麻烦的极端烦躁和抗拒！
“滚开！都他妈给老子滚开！”他怒吼一声，蕴含着这股极致烦躁情绪的一剑狠狠劈出！
这一剑，没有动用多少灵力，却蕴含了他那“程序员之怒”！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这道蕴含“极致烦躁”情绪剑意扫中的遗忘者，动作猛地一僵，脸上（如果那算脸的话）竟然露出了类似“懵逼”、“错愕”、“受不了”的诡异表情，然后…它们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讨厌的东西，纷纷嫌弃地避开了他剑意笼罩的范围，甚至有些弱小的遗忘者直接抱头蹲下，一副“烦死了别惹我”的摆烂姿态？！
林小凡：“？？？”
这…这也行？！
极端的情感…原来指的是这种？极致的负面情绪，比如烦躁、厌恶，也能对它们造成类似“精神污染”的效果？
他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摆烂应对摆烂”…
难道对付这些怨念集合体，也要用类似的方法？
这个发现让他哭笑不得，但似乎…很有用？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回忆前世改bUG改到凌晨三点、产品经理又双叒叕改需求、甲方爸爸提出五彩斑斓的黑时的那种极致烦躁和怨念…
然后将这股情绪融入自身的势之中！
顿时，以他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烦躁力场”！
那些冲过来的遗忘者，一进入这个力场，动作明显变得迟滞、混乱，甚至开始互相推搡、抱怨（虽然无声），攻击欲望大减，仿佛觉得眼前这个生者比它们还像怨灵，惹不起惹不起…
“哈哈哈！”林小凡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简直太滑稽了！没想到前世打工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里成了护身神技！
压力再次大减！
他甚至能好整以暇地一边转化怨力补充自身，一边顶着“程序员怨念光环”，朝着饕餮之喉的方向慢慢移动了！
虽然速度不快，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就在他逐渐适应这种节奏，甚至觉得有点“惬意”之时——
怀中的阴阳混沌石，突然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并且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脱离他掌控的意向！
它笔直地指向饕餮之喉的方向，石体内的阴阳二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
同时，林小凡感觉到，在饕餮之喉的深处，似乎也有一个模糊的、宏大的、与阴阳混沌石同源的气息，正在与之遥相呼应！
龙门？！
钥匙…感应到了门的位置？！
林小凡心中巨震，猛地抬头望向那吞噬一切的黑色巨塔方向。
看来，他想慢慢摸过去的计划行不通了。
这钥匙，正迫不及待地要带他去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