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么办!”二老太太咬牙道,“你尽快想办法联系三皇子的人!需要我做什么?”
洛明德沉吟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装出一副委屈、可怜又不敢反抗的样子,麻痹大房和那个老不死的。特别是对沈兮梦,若是再见到,哪怕心里恨得要死,面上也要挤出几分笑来,绝不能让她再起疑心!我们要的,是出其不意,一击必中!”
“我明白!”二老太太重重点头,为了将来的“富贵”和“权势”,这点隐忍她能做到。
“还有,”洛明德补充道,“想办法从你身边挑个绝对可靠、又不太起眼的丫头,看看能不能买通或者想办法搭上外面看守的婆子,不需要传递太多消息,只要能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送出去就行。具体的事情,我会安排。”
夫妻二人又在灯下密谋了许久,将一些细节反复推敲,直到夜深人静,窗外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这一夜,竹意轩内的烛火亮了很久。
一场针对至亲的、更加阴险致命的阴谋,在这被囚禁的院落里彻底成型。
夜色深沉,二老爷洛明德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寂静的院落和如同雕像般守在院门外的婆子身影。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身对二老太太低声道:“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将消息递出去。你明日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接触到负责送饭或者打扫的粗使下人,哪怕是能递出一张字条也好。”
二老太太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决绝:“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翌日,清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昨夜“伏低做小”的策略,二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怨愤之色,在面对前来送早饭的婆子时,甚至挤出了一丝勉强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语气也放软了许多:“有劳妈妈了……不知……不知老太太今日身子可好?我们这几日都在侯府那边忙,也不知道老太太近来可还好,我们想去看看老太太……”
那婆子是洛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见惯了二老太太平日的刻薄模样,此刻见她这般作态,心中虽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不卑不亢地回道:“劳二老太太惦记,老夫人一切安好。”
说完,便不再多言,放下食盒,例行公事般地检查了一下屋内,便退了出去,重新锁上了院门。
二老太太看着那婆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怨毒。
但她记住了丈夫的话,必须忍耐。
听风苑内,沈兮梦刚用过早膳,正由紫岩陪着在院中慢慢散步。
洛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廊柱的阴影处,若非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察觉。
“夫人。”洛三的声音低沉传来。
沈兮梦脚步未停,只微微侧首,目光依旧落在院中渐黄的秋叶上,仿佛只是在欣赏景色。
洛三快速禀报:“昨夜,竹意轩烛火至子时才熄。今日清晨,二老太太对送饭的婆子态度异常……和软,并试图想探望老夫人情况,被拒。”
沈兮梦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房昨日刚被再度囚禁,以二老太太的性子,不大吵大闹已是难得,怎会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温顺懂事”?
这背后,定然有更大的图谋。
沈兮梦轻声道,语气带着一丝了然,“洛三,盯着点竹意轩!尤其是任何试图与外界接触的人和方式,另外,想办法查查,昨日他们从侯府回来后,到被关进竹意轩之前,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府里有哪些人,行为有异。”
“是!”洛三领命,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阴影之中。
沈兮梦停下脚步,抚着微隆的小腹,抬头望了会北方灰蒙蒙的天空。
她转身对紫岩吩咐道:“去跟王嬷嬷说一声,让她悄悄提醒一下老夫人,就说二房近日似乎‘安静’得有些反常,请老夫人心里有个数。”
她不能明说自己的猜测和监视,但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是个通透人,跟她说了,她定会把她的意思婉转的告诉给老太太。
竹意轩内,二老太太也在焦急地寻找着机会。
她借着在院中“透气”的机会,目光扫过每一个能看到的、在院外走动的低等仆役。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负责清扫附近院落落叶的、看起来有些木讷憨厚的小丫鬟身上。
她记得,这丫头好像是个家生奴,老子娘都在庄子上,性子懦弱,不太起眼。
接下来的两日,洛府表面依旧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竹意轩内,二老太太果真收敛了所有尖刺,每日除了必要的起居,便只在院中那小方天地里默默坐着,对着守门的婆子也不再横眉冷对,偶尔还会叹息两声,似是感慨自身处境,演技可谓精湛。
然而,这平静之下,暗涌更急。
二老太太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日午后,秋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恰好掩盖了些许不寻常的动静。
那个她留意了许久的、负责清扫附近院落的小丫鬟,正低头握着比她还高的扫帚,笨拙地清扫着竹意轩外墙角的落叶。
二老太太心脏怦怦直跳,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看守的婆子正靠在院门另一边打盹。
她快步走到离小丫鬟最近的墙角,隔着一人高的院墙,压低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哭腔唤道:“墙角那丫头,你过来……”
小丫鬟吓了一跳,茫然抬头,看到是二老太太,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
二老太太忙道:“你别怕,我不是要为难你。我……我只是想念宫里的女儿,写了一封家书,想托人送出去……你帮帮我,这点银子你拿去……”
她说着,飞快地将一个卷得极细的纸卷和一块银锭从墙根的排水口缝隙塞了出去。
那小丫鬟看着滚到脚边的银子和纸卷,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
她自然是知道府里规矩的,尤其是对这二房看管极严。
“你放心,只是封家书,诉诉母女之情,绝不会连累你。”二老太太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找个机会,把它交给外院采买上的副管事王贵,他……他是我远房亲戚,自会处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巨大的恐惧和对银钱的渴望在小丫鬟心中交战。
最终,她还是颤抖着手,飞快地捡起银子和纸卷,塞进了自己破旧的衣襟里,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般,抱着扫帚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