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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槐棺秘语

礁石上的碎玉在脚下硌出细痕,晚晴弯腰拾起那半块玉,断面的三瓣花与掌心烙印隐隐相吸,像两块磁铁在皮肉下较劲。玉质温润,却透着股海水浸透的凉意,裂痕里嵌着些青灰色的粉末——与守墨人袖口的石青粉末比对,竟是同一种质地,只是更细腻些,凑近了闻,有淡淡的槐叶腥气。

“这玉是被人故意嵌在礁石里的。”陈景明用斧头尖敲了敲周围的岩石,石面应声剥落,露出个规整的凹槽,“你看这槽口的磨痕,是常年被海水冲刷才变得光滑,至少嵌了几十年。”他忽然指向凹槽底部,“这里有刻字!”

晚晴将碎玉凑过去,断面对上凹槽里的刻痕,恰好组成个完整的“沈”字。笔锋凌厉,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笔画间还残留着暗红的印记,经海水浸泡后已成深褐,细看竟与船板缝隙里的血迹同色。

“是沈家直系的人留下的。”晚晴指尖抚过那个字,掌心烙印突然发麻,“我父亲的航海日志里夹过张碎玉拓片,边角的三瓣花和这个一模一样。他在旁边注过,说是‘认亲石’,沈家子孙凭玉上的花痕能在岛礁间辨认归途。”

海风突然转向,卷来股浓烈的腥甜,比舱底的海藻味更冲。晚晴抬头,看见岛心的槐树枝桠剧烈晃动,那些倒挂的木箱在风中相撞,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箱里敲击。海鸟群的啼鸣变得急促,翅尖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忽明忽暗,竟在礁石上空拼出半张星图,缺的那一角,正好对着槐树冠顶。

“得尽快到岛心去。”陈景明拽起晚晴,斧头在身前劈开挡路的荆棘——那些藤蔓缠着暗褐色的根须,断口处渗出的汁液腥臭,滴在礁石上便冒起白烟,“这些植物不对劲,根须里缠着细骨,像是在吸食养分。”

晚晴低头,果然看见藤蔓的结节处嵌着细小的指骨,关节处还挂着点腐烂的布屑,纹样是三瓣花。她忽然想起《沈氏家语》里的插图:献祭者被绑在槐树下,藤蔓从七窍钻入,根系在皮肤下盘结,最终与树干长成一体。插图旁的小字写着“骨藤养树,三百年一轮”。

脚下的路渐渐从礁石变成黑土,土块里混着细碎的贝壳和鱼鳞,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层腐殖质。每隔几步,地上就有个浅坑,坑里积着的雨水映出扭曲的人影——不是晚晴和陈景明的,是个戴斗笠的人,正弯腰往土里埋东西,斗笠边缘垂下的流苏,是石青色的。

“是守墨人。”晚晴蹲下身,指尖触到水面,人影突然消散,坑里的水变得浑浊,浮出片槐树叶,叶尖系着根红绸,打了个与槐树林红绸相同的死结。红绸末端缠着半片鱼鳞,鳞上刻着“天玑”二字,与沉船水面见到的“天枢星”鳞片是同一套星图。

陈景明突然按住她的肩,指向左前方的灌木丛。那里的荆棘丛里露出截玄铁链,链环上挂着个铜制的锁,锁芯是三瓣花形状,与晚晴怀里的青铜钥匙恰好匹配。铁链另一端埋在土里,拉动时能感觉到地下有重物,土面随之隆起,露出块青石板的边缘,板上刻着串梵文,与船桨背面的经咒相同,只是末尾的弯钩更锋利,像淬了毒的獠牙。

“下面有东西。”陈景明用斧头撬动石板,石板下传出“咯吱”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铰链在转动。晚晴将青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转动时,锁芯突然发出蜂鸣,三瓣花的每个花瓣都弹出根细针,针尖滴落的液珠落在铁链上,竟蚀出细密的小孔。

“是‘血锁’。”晚晴猛地拔钥匙,却发现钥匙已与锁芯咬合,“守墨人日记里说,沈家的锁要用血亲的血才能开,强行撬动会触发机关。”话音未落,石板突然剧烈震动,底下传来破土的声响,无数槐树根须从石缝里钻出,像毒蛇般缠向他们的脚踝。

陈景明挥斧砍断根须,断口涌出的暗红汁液溅在青石板上,板上的梵文突然发光,组成道光幕,将两人罩在其中。根须碰到光幕便迅速枯萎,化作黑灰,而光幕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隐约能听见石板下传来呼吸声,粗重如牛喘,还混着锁链拖地的响动。

“下面是囚笼。”晚晴的声音发颤,她看见光幕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身形高大,被玄铁链捆在石柱上,手腕处的疤痕在光里格外清晰——是父亲!可那影子的左脸有道刀疤,与老疤的位置相同,只是更深些,像被人用指甲挖过。

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柄上的花纹开始转动,组成个微型星图。晚晴将掌心按在锁上,烙印的血珠顺着钥匙流进锁芯,“咔哒”一声轻响,血锁弹开了。玄铁链松弛的瞬间,石板猛地向上掀起,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寒气混着尸臭扑面而来,洞里果然竖着根槐木柱,柱上捆着具枯骨,锁链深深嵌在骨缝里,指骨上还套着枚青铜戒指,戒面的三瓣花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不是你父亲。”陈景明扶住摇摇欲坠的晚晴,“这骨头的风化程度至少有五十年,你父亲失踪才三十年。”他指向枯骨的肋骨,那里有个整齐的切口,“是被人用利器刺穿胸膛而死,和守墨人石室里的壁画一样。”

晚晴的目光落在枯骨脚下的陶罐上。罐口盖着片槐树叶,揭开后,里面装着些灰黑色的粉末,罐底刻着个“守”字。她忽然想起守墨人石室里的石瓮,里面的粉末也是这个颜色,只是更细腻些。“是守墨人的遗骸。”她指尖沾了点粉末,触手冰凉,“守墨人世代守护星渊之眼,死后要葬在槐根下,用骨灰养树。”

槐木柱上刻着行小字,是用指甲刻的,笔画歪扭,像是濒死之人的绝笔:“鳞断第三日,星门开于卯时,需以双生花为引。”晚晴抚摸着那些字,指甲的划痕里嵌着暗红的颗粒,是干涸的血。“双生花……”她忽然看向掌心的烙印,又看向陈景明腰间的墨锭,“墨锭拼合后的星图,和我烙印的纹路,是不是很像两朵并蒂的花?”

陈景明掏出墨锭,两半拼合后果然严丝合缝,侧面的星图与晚晴掌心的烙印重叠时,竟发出微弱的金光。洞口的光幕在此时散去,槐树根须不再攻击,反而温顺地贴在地面,像在为他们引路。

“该走了。”陈景明将陶罐收进背包,“这守墨人留下的字,‘鳞断第三日’指的就是今天,离卯时还有一个时辰。”

往岛心走的路突然变得平坦,黑土上出现串新鲜的脚印,鞋码与老疤的相仿,只是脚印边缘沾着星状的泥点——是从玄铁盒里掉出的海图上,标注星渊位置的那种星形符号。脚印一直延伸到槐树下,在最粗的那根枝桠下消失,树下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露出块青灰色的瓦当,与船底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云纹完整无缺,中心嵌着的暗红珠子正在发光。

晚晴弯腰拾起瓦当,珠子触到掌心的瞬间,整棵槐树突然剧烈摇晃,那些倒挂的木箱“哐当”作响,箱锁纷纷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骸骨,而是一卷卷竹简,竹简上裹着的丝绸虽已朽坏,却仍能看出上面绣着的星图,与血甲虫翅膜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是沈家的星图档案。”陈景明取下最底下的一个木箱,里面的竹简保存完好,用朱砂写着的字迹清晰可辨:“永乐三年,沈氏船队入星渊,携回‘心镜’,镜中现先祖贪念,遂以槐木为棺,镇于黑水洋。”他忽然指着竹简末尾的印章,“是沈万三的私印!”

晚晴的目光被最高处的木箱吸引。那木箱比其他的大上一圈,箱身缠着三道玄铁链,链环上刻着三瓣花,锁是纯金打造的,形状像颗跳动的心脏。她刚要伸手去够,槐树叶突然簌簌作响,无数片叶子飘落,在空中组成一句话:“金心锁需血亲泪,开则星渊现。”

“是守墨人的提示。”陈景明抬头,看见叶隙间闪过个灰影,像只巨大的鸟,尾翎的石青流苏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是槐树林里见过的那只怪鸟!它盘旋了两圈,突然俯冲下来,喙尖叼着个小小的铜匣,落在晚晴面前的树枝上。

铜匣上刻着“沈氏秘藏”四个字,打开后,里面放着块半透明的玉佩,玉佩里嵌着缕头发,发丝根部缠着红绸,绸上绣着半朵三瓣花。晚晴认出那是母亲的发式,她小时候在相册里见过,母亲总爱在发间系这样的红绸。

玉佩贴在掌心的刹那,晚晴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不是悲伤,是种莫名的冲动,泪水滴在金心锁上,锁芯竟发出嗡鸣,三瓣花的花瓣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的钥匙孔——与青铜钥匙的形状完全吻合。

“原来‘双生花’指的是我和母亲。”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将钥匙插进锁孔,“守墨人说母亲做了祭品,其实她是用自己的血和泪,为我留了条生路。”

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金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槐树枝桠上的所有竹简同时展开,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星图,与墨锭、烙印、血甲虫翅膜上的图案完全重合。星图中心,那颗代表“天权星”的宝石突然坠落,砸在槐树下的泥土里,激起一片尘埃。

尘埃落定后,地面出现个圆形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细密的齿痕,像被某种生物啃过。陈景明用斧头探了探,洞深不见底,能听见底下传来潮水的声音,与之前在船上听到的歌声频率相同。

“是星渊之门。”晚晴低头,看见洞口边缘的刻痕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鳞片,每片鳞上都刻着个名字,其中一片刻着“沈沧海”——是父亲的名字,旁边还有个模糊的名字,像是被水泡过,只能辨认出“晚”字。

槐树上的怪鸟突然发出一声啼鸣,尾翎的石青流苏飘落,正好落在洞口中央。流苏触到洞口的瞬间,底下的潮水声突然变大,星图在空中旋转起来,将金红色的光芒注入洞口,形成一道光柱,光柱里浮现出无数人影:沈万三站在船头,守墨人跪在槐树下,母亲抱着年幼的她,父亲在航海日志上写字……最后,是晚晴自己的脸,掌心的三瓣花烙印正在绽放。

“卯时到了。”陈景明看了眼罗盘,指针不再疯转,稳稳地指向洞口,“星渊之门开了。”

晚晴深吸口气,将母亲的玉佩系在颈间,又握紧了那半块刻着“沈”字的碎玉。她知道,下面就是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真相,是母亲用生命留下的答案,是沈家三百年诅咒的终点。

陈景明先跳进了洞口,晚晴紧随其后。下落的过程中,她看见洞壁上刻满了壁画,画着沈家世代的故事:有人在星渊里迷失,有人在槐树下献祭,有人用自己的血绘制星图……最后一幅画,是个掌心开花的少女,正走向星渊的深处,身后跟着个举着斧头的青年。

坠落感突然消失,两人落在片柔软的沙滩上。这里像是海底的洞穴,头顶是透明的穹顶,能看见游过的鱼群,鱼鳞片上的星图在水中闪烁,与空中的星图遥相呼应。沙滩尽头,有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星渊之眼”四个篆字,门环是两个三瓣花形状的青铜兽首。

石门左侧,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守墨人的字迹:“星渊非深渊,乃人心映照。入者见己之贪嗔痴,过者可破诅咒,溺者永为星奴。”

晚晴的目光落在石门右侧的石台上。那里放着个熟悉的玄铁盒,与沉船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盒盖上的三瓣花图案嵌着的不是宝石,而是人的指骨,指骨末端缠着红绸,与母亲的红绸是同一种质地。

“里面一定有父亲留下的东西。”晚晴走过去,刚要打开玄铁盒,沙滩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潮水开始上涨,水面浮现出无数只手,抓着沙滩往上爬,那些手的袖口都绣着三瓣花,指甲缝里嵌着槐木屑。

“是被星渊困住的沈家亡魂。”陈景明举起斧头,“石碑上说‘溺者永为星奴’,他们想拉我们下去做替身。”

晚晴没有理会那些手,她的注意力被玄铁盒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是父亲的航海日志,最后一页摊开着,上面画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石门后的路线,旁边写着:“星渊之眼是面镜子,照见过去,亦能改写未来。晚晴,若你看到这页,说明你已通过考验。记住,三瓣花不是诅咒,是沈家血脉里的光,用以驱散黑暗。”

日志的空白处,还画着朵双生花,一朵是母亲的红绸,一朵是晚晴的烙印,花茎上写着“守护”二字。

潮水越来越近,那些手已经抓住了晚晴的脚踝。她猛地打开玄铁盒,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面青铜镜,镜面光滑,映出她的脸,也映出她身后的陈景明,映出那些抓着她的手,最后,映出父亲的脸——父亲在镜中对她微笑,嘴唇动了动,说的是“别怕”。

青铜镜突然飞出玄铁盒,悬在石门中央,镜面射出一道光,将那些亡魂照得烟消云散。石门在光中缓缓打开,里面是片星海,无数星辰在其中旋转,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沈家子孙的命运,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正在向晚晴招手。

“走吧。”晚晴回头,对陈景明笑了笑,掌心的三瓣花烙印在星光下熠熠生辉,“去看看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真相。”

两人走进石门的刹那,身后的青铜镜突然碎裂,化作无数星屑,融入星海。槐树上的怪鸟在洞口盘旋,发出一声悠长的啼鸣,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祝福。断鳞岛的潮水开始退去,礁石上的三瓣花影重新浮现,这一次,它们不再扭曲,而是静静地绽放,像在等待着什么。

星海深处,晚晴仿佛听见母亲的声音,轻声说:“这不是诅咒,是守护。”她握紧陈景明的手,也握紧了掌心的光,一步步走向那片属于她的宿命,也走向那片被沈家世代守护的,人心深处的星海。

星海的风是暖的。

不是黑水洋那种浸了寒意的咸风,也不是断鳞岛带着腥气的土风,是像母亲生前晒过的棉被,裹着阳光和槐花香的暖。晚晴低头看掌心的三瓣花烙印,金红色的光正顺着纹路往指尖渗,像有无数细小的星子在皮肉下流转。她侧过手,与陈景明交握的掌心里,两束光融在一起,织成道细细的金线,往星海深处飘去。

脚下的路不是沙滩了。是层半透明的光膜,踩上去会泛起涟漪,涟漪里浮着细碎的画面:有梳双丫髻的小女孩在槐树下追蝴蝶,发间系着红绸;有穿藏青风衣的男人在航海日志上写字,笔尖蘸着的墨水里映出三瓣花;有戴鸦羽面具的人跪在礁石上,往海里抛碎玉,玉片落水时溅起的光里藏着“沈”字。

“是记忆。”陈景明的声音里带着惊叹。他弯腰碰了碰光膜上的一个画面——是守墨人在石室里研磨石青,粉末落在宣纸上,晕出片星图。指尖触到的瞬间,画面突然活了,守墨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穿过星海望向他们,嘴角动了动,无声地说:“来了。”

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认出那是守墨人年轻的时候,鬓角还没有白,只是左眉骨有块淡淡的疤,和老疤的位置重合。画面里的守墨人将磨好的石青粉装进小瓷瓶,瓶身上刻着个极小的“守”字,与之前在石板下捡到的陶罐上的字一模一样。

金线牵引着他们往前走。越往深处,星子越密,有的星子亮得灼眼,有的却暗沉沉的,像蒙了层灰。晚晴伸手碰了颗暗星,星子突然炸开,散成片黑雾,雾里浮出艘沉船,甲板上堆满金银,穿锦衣的人正把哭喊的孩童往海里推,孩童的手腕上,戴着三瓣花银镯。

“是沈万三的船队。”晚晴的声音发紧。《沈氏家语》里提过,沈万三当年下南洋时,船上带过不少从各地掳来的孩童,说是“祭海童”。可眼前的黑雾里,那穿锦衣的人摘了帽子,露出张与父亲有三分像的脸,他往海里抛孩童时,袖口滑落的玉佩上,分明刻着三瓣花——是沈家直系的信物。

黑雾突然被道金光打散。是从晚晴掌心的烙印里飘出的,金红的光撞上黑雾,像烧红的烙铁烫过积雪,瞬间融成水汽。水汽里浮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沈万三的字迹,笔锋比竹简上的更苍劲:“星渊纳恶,亦藏善。吾以沈家血脉为锁,镇贪嗔痴于渊底,后世子孙,需以心为匙,辨善恶,方得始终。”

“原来诅咒是锁。”陈景明恍然大悟。他指着那些亮得灼眼的星子,“这些该是善念吧?你看那颗——”

晚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最亮的那颗星子周围,绕着圈红绸似的光带。她靠近时,星子突然降下道光幕,里面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子,正用槐叶给躺在竹榻上的男人擦脸。男人胸口缠着绷带,渗着血,女子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轻声说:“沧海,别怕,星渊锁得住恶,锁不住人心。”

是母亲。

晚晴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母亲比相册里更年轻些,发间的红绸还是鲜亮的,没有后来的憔悴。她擦脸的动作很轻,指腹蹭过男人的下巴时,会不自觉地摩挲他胡茬里藏着的三瓣花刺青——那是父亲的刺青,晚晴小时候在他洗澡时见过,说是“沈家男人的印”。

竹榻旁的矮桌上,放着本翻开的《瀛涯胜览》,书页上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星图,标注着“星渊”的位置。母亲拿起笔,在星图旁写了行字:“若我不在,让晚晴信光。”字迹娟秀,末尾的弯钩像片槐叶,与晚晴掌心烙印的纹路重合。

光幕突然晃动,画面变得模糊。母亲似乎听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星海之外的方向,眼里闪过惊慌。她迅速将《瀛涯胜览》塞进男人怀里,又解下发间的红绸,缠在他手腕上:“这是‘护心结’,能挡星渊的戾气。告诉晚晴,三瓣花是光,不是血。”

画面到这里就碎了,化作无数红绸似的光带,缠上晚晴的手腕。她低头,看见红绸的末端系着片槐树叶,叶尖的血珠还没干——是母亲当年在槐树下刻三瓣花时,被树枝划破手指滴下的血。

“她知道自己会成为祭品。”陈景明的声音很轻,“但她不是要献祭给海怪,是要把善念种进星渊。”

金线突然加速,拽着他们往星海最深处飘去。这里的星子不再是散的,而是组成了棵巨大的星树,树干是由无数玄铁链缠绕而成,链环上刻着沈家世代的名字,从“沈万三”一直到“沈晚晴”。树的枝桠上,挂着和断鳞岛槐树上一样的木箱,只是这些木箱是透明的,里面装着的不是竹简,是跳动的光团。

“是沈家子孙的真心。”晚晴指着离她最近的一个木箱。里面的光团是暖黄色的,裹着个画面:穿粗布麻衣的少年在礁石上救了只受伤的海鸟,鸟的尾翎缺了根石青流苏;他后来成了守墨人,在石室里画星图时,总爱在墨里掺点槐花香。

再往前,有个光团是冷蓝色的。里面是老疤年轻的时候,他跪在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碎玉,玉上的三瓣花被他指甲抠得快磨平了。旁边的木箱里,守墨人正偷偷往他的粥里掺石青粉,粉末落在碗里,像撒了把碎星。

“老疤也不是天生的恶人。”陈景明叹了口气,“他的光团里有过善念,只是被贪念盖了。”

星树的顶端,悬着面巨大的青铜镜,比石门后见到的那面大上十倍,镜面光滑得能照出星海里的每颗星子。镜中没有晚晴和陈景明的影子,只有片旋转的星云,星云中心,浮着颗核桃大的珠子,珠子里嵌着个极小的三瓣花,花瓣正在缓缓开合。

“是星渊之眼。”晚晴的呼吸都屏住了。父亲的航海日志里画过它的样子,说它“状如珠,内有花,能映人心”。此刻珠子里的三瓣花突然转向,花心对着晚晴,射出道金红色的光,与她掌心的烙印精准对接。

镜子里的星云开始旋转,转出无数画面:

沈万三站在星渊之眼前,将自己的贪念锁进暗星;

母亲跪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善念化作红绸,缠上星树的枝桠;

父亲抱着玄铁盒跳进黑水洋,盒盖的三瓣花在水里亮起,护住了半块墨锭;

守墨人用石青粉在槐树上画星图,粉里掺着自己的血,让星图能在三百年后指引晚晴……

所有画面最终汇在一起,凝成行字,浮在镜面上:“所谓宿命,是代代相传的守护。”

晚晴突然明白了。

沈家的诅咒从来不是诅咒。是沈万三当年发现人心的贪念会化作戾气,污染星海,才用血脉做锁,将恶念镇在星渊;是后来的子孙忘了初心,把“镇恶”曲解成“献祭”,才让三瓣花染上了血;是母亲和父亲、守墨人这些清醒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了“守护”的本意——不是用活人喂海怪,是用真心净化戾气。

掌心的烙印突然变得滚烫。晚晴松开陈景明的手,一步步走向星渊之眼。青铜镜里的珠子开始震动,三瓣花彻底绽放,射出的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她感觉有股暖流从脚底往上涌,带着母亲的槐花香,父亲的墨味,守墨人的石青气,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晚晴!”陈景明想跟上来,却被道光墙挡住。光墙是金线织成的,上面浮着行字:“非沈家直系,不得近渊。”

晚晴回头对他笑了笑。她的身影在金光里渐渐变得透明,掌心的三瓣花烙印正顺着光钻进星渊之眼的珠子里。“等我。”她说,“很快就好。”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珠子的刹那,整个星海突然安静了。那些暗星不再散发黑雾,而是像被清水洗过,渐渐亮起微光;星树上的木箱轻轻晃动,里面的光团融在一起,顺着玄铁链往下流,在星树根部汇成个小小的水潭,潭水里,浮着片银杏叶——和樟木箱上那片一模一样,叶尖的血珠正慢慢变成金色。

星渊之眼的珠子开始收缩,三瓣花的花瓣层层合拢,将晚晴掌心的光完全裹住。晚晴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变得轻盈,像要融进这片星海。她最后望了眼陈景明,看见他正用斧头在光墙上刻着什么,刻痕里渗出的血珠落在光墙上,竟让光墙泛起了涟漪——他的血里,也掺着点石青粉末的气息,是守墨人当年偷偷给他抹在伤口上的。

原来守墨人早就安排好了。

原来所谓的“血亲”,从来不止是血脉,还有心照不宣的守护。

珠子彻底合拢的瞬间,晚晴听见母亲的声音在星海深处响起,这次不再是轻声呢喃,而是清晰得像在耳边:“三瓣花开,星渊有光。”

她笑了。

掌心的烙印终于完全融进珠子,星渊之眼突然迸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星海照得如同白昼。那些曾经的黑雾、暗星、扭曲的记忆,都在光芒里化作星屑,重新落回星海,成了最亮的星子。

青铜镜上的字开始变化,从“宿命”变成了“新生”。

晚晴感觉自己在往下落,不是坠落的失重,是像被温水托着,慢慢往光膜下沉。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石门后的沙滩上,陈景明正用布擦她额头的汗。

“你睡了半个时辰。”他的声音带着后怕,“星渊之眼刚才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屑,往断鳞岛的方向飘去了。”

晚晴坐起身,低头看掌心。三瓣花烙印还在,只是颜色淡了许多,像枚洗旧的朱砂痣。她摸了摸颈间,母亲的玉佩还在,玉佩里的发丝泛着淡淡的金光。

石门正在缓缓关闭,门楣上的“星渊之眼”四个字渐渐隐去,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刻着行新的字,是晚晴的笔迹:“沈家女晚晴,以心为匙,开渊见光,此后三百年,星渊无锁,唯有守护。”

走出洞口时,断鳞岛的天已经亮透了。岛心的槐树不再挂着木箱,枝桠上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叶尖坠着晶莹的露珠,阳光照过,映出三瓣花的影子。那些鳞鸟站在枝头,不再发出金属摩擦似的啼鸣,而是像普通海鸟那样啾啾叫着,翅尖的金属光泽变成了柔和的白。

陈景明指着远处的海平面。黑水洋的墨色正在褪去,露出清澈的蓝,海面上飘着无数光屑,像星星落进了水里,每个光屑里都藏着个细碎的画面:有孩童在沙滩上捡贝壳,有渔人收起满网的鱼,有艘挂着三瓣花旗的船正在远航,船头站着个穿藏青风衣的男人,正往航海日志上写字,旁边坐着个梳双丫髻的女孩,发间系着红绸。

晚晴握紧掌心的碎玉,玉上的“沈”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她知道,父亲或许不会真的回来,但他和母亲、守墨人用一生守护的光,终于照进了这片海。

三百年的轮回结束了。

但守护,才刚刚开始。

风掠过槐树叶,沙沙的响,像母亲在轻声说:“回家吧。”

晚晴对陈景明笑了笑,转身往礁石的方向走。掌心的烙印轻轻发烫,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子,在她的皮肉里,在这片被照亮的海里,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静静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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