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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光晕在寂静中微微晃动,钨丝突然爆出一点火星,像被镊子夹起的烛芯余烬,落在陈景明摊开的宣纸边缘。那宣纸是特意托人从泾县带的净皮单宣,米白色纸面泛着细润的光泽,此刻铺着半张拓火星火星坠落时惊起的细微纸颤,被他枯瘦如竹节的手指轻轻按住——指节上那道深褐色疤痕,正随着按压的力度泛出青白,像埋在皮肉下的古玉裂痕。

林薇的目光顺着他按纸的动作上移,落在那道从虎口延伸到腕间的疤痕上。疤痕约莫两寸长,蜿蜒如甲骨文中的“水”字,边缘泛着异样的淡粉色,像是常年被某种酸性液体浸泡过。她忽然想起导师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封邮件,附件里殷墟殷墟拓片的角落,似乎有个模糊的指印残痕,当时只当是扫描时的污渍,此刻在台灯光影里才惊觉,那指印的纹路陈教授教授书青铜青铜镇纸的云雷纹分毫不差。

窗外的雨势果然小了些,起初如急雨打窗的密集声响,渐渐疏朗成断续的滴答声,顺着老式木窗的缝隙渗进来,在墙角积成一小汪水洼。可这疏朗反而让书房里的寂静愈发厚重,像是压在古籍函套上的镇石。林薇能闻到空气中混杂的气味:旧书纸页的霉味、陈教授羊毛开衫上的樟脑香、墙缝里透进的湿土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松烟墨锭研磨后的清苦气,偏偏在这些气味的缝隙里,又飘来一丝极淡的铁锈味,像是从陈教授指间的疤痕里渗出来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拉链,冰凉的金属齿硌得指腹发麻。包里的物件棱角分明,隔着帆布也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坚硬,尤其在台灯爆火星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那物件轻轻震颤了一下,如同被声波唤醒的共鸣体。陈教授案头那本摊开的《殷墟书契续编》恰好在这时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书页翻动时发出“沙沙”轻响,林薇瞥见“乙编第七卷”旁的铅笔批注又多了一行小字,字迹是极工整的瘦金体,却在笔画转折处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丁丑年秋,安阳出土甲骨第三十七片,拓片时指痕复显”。

“您认识我导师?”林薇的声音终于冲破喉咙的发紧,却在出口时散成了碎音。她看见陈教授捏着羊毫的手指微微一顿,笔尖悬在拓片上“妇好”二字的缺口处,墨珠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团,像被虫蛀的古字。老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从拓片上移开,透过老花镜看向窗外——那里正有月光混着雨丝漏进来,在他浑浊的瞳孔里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是有人在砚台里搅动着一汪沉墨。

这片刻的沉默长得像未断代的地层地层。林薇能听见臼齿臼齿咬得发酸,帆布包里的物件似乎更沉了,压得肋骨生疼。她注意到陈教授案头的砚台是块洮河石,砚池里积着新磨的墨汁,墨色清透如潭,偏偏在砚台左下角刻着个极小的“明”字,笔画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能看出是导师惯用的铁线篆。而砚台旁放着的镇纸,竟是块巴掌大的甲骨残片,背面刻着三道平行刻痕,槽里嵌着粒暗红的结晶,像凝固的血珠。

“三十年前的深秋……”陈教授终于开口,声音比档案袋里的录音更沙哑,像是从积满灰尘的陶罐里倒出来的,“你导师那时还梳着麻花辫,蹲在安阳遗址的探方边看我清理甲骨。”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殷墟书契续编》的书脊,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林薇的心跳上,“那天她偷拿了我的拓包,在废宣纸上拓出个歪歪扭扭的兽面纹,纹路里还沾着安阳的黄土,黄得像……”

他突然顿住,喉结在嶙峋的脖颈间滚动着,林薇看见他虎口的疤痕猛地抽搐了一下,青白色的纹路瞬间变得鲜红,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扭曲。墙上悬挂的甲骨文拓片恰好在此刻被灯影掠过,拓片上那个“鬼”字的竖弯钩似乎滴下一滴墨汁,不偏不倚落在书桌的考古地图上代表殷墟西区的位置,将那里的红笔标记晕染开一小圈深色。林薇猛地想起导师失踪前最后一条未发送成功的消息,草稿箱里只有半句话:“若见殷墟m5墓出土的牛胛骨,替我问问‘守契人’是否还在辨兆纹”。

“您就是守契人?”林薇脱口而出,同时向前半步,却在鞋底碰到墙角水洼时猛地停住——那水洼里倒映着陈教授的影子,本该是清瘦的身形,却在倒影里显得格外臃肿,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羊毛开衫下鼓胀着。陈教授没有回答,只是用羊毫笔杆轻轻拨弄着砚池里的墨汁,墨汁旋转时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映出半张女人的脸,眉眼间竟与导师年轻时的证件照惊人地相似。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细密的冷雨,透过木窗棂织成一片灰蒙蒙的帘幕。林薇注意到陈教授案头那盏老式台灯的玻璃罩上,不知何时凝了层水珠,水珠顺着罩壁滑落时,在玻璃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有人用指尖在上面写过字。她努力辨认着那些水痕,忽然惊觉那是幅简略的地图,路线从殷墟遗址延房山云居寺居寺,在寺院西北角画了个圈,圈里还有个极小的“契”字,被后来的水珠晕得模糊不清。

“你导师当年偷拓包,是为了拓下一片无字甲骨。”陈教授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那甲骨上的兆纹,藏着解妇好墓好墓异葬’之谜的钥匙。”他说着,竟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信封,打开来是半张泛黄的拓片,边缘打着整齐的孔眼,正是林薇在导师遗物里见过的样式。拓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庚辰年冬,血拓甲骨第三次,指间旧痕复裂”。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想起导师失踪前寄来的包裹里,除了那封加密邮件,还有一块同样刻着三道平行痕的甲骨碎块。此刻陈教授手中的拓片,与那块碎块的纹路竟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而就在这时,她帆布包里的物件突然发出极轻微的“咔嗒”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转动了一下,帆布表面渗出几点暗红,正与她指腹上被金属拉链硌出的血痕一一对应。

墙上的甲骨文拓片在灯影里猛地晃动起来,那个“鬼”字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两个黑洞,正死死盯着林薇怀里的帆布包。陈教授虎口的疤痕已经红得发紫,像是要破皮而出,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甲骨镇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进甲骨的刻痕,竟挤出几滴暗红的汁液,滴在《殷墟书契续编》的书页上,将“妇好”篇的“好”字染成了深紫。

“可她不知道……”陈教授的声音陡然沙哑,带着一种砂纸摩擦甲骨的锐响,“真正的兆纹从来不在无字骨上,而在——”他的话没说完,头顶的木窗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掀翻了外面的防雨板,紧接着一束强光刺破雨幕照进来,在陈教授脸上投下半边阴影,林薇清楚地看见,那阴影里的半张脸,皮肤下竟有细密的红线在快速游走,如同无数条刻痕在皮下延伸。

陈教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羊毫笔杆轻轻敲了敲砚台边缘。墨汁在砚池里漾开涟漪,倒映出他镜片后浑浊的瞳孔:“三十年前的深秋,你导师还是个梳麻花辫的姑娘,蹲在安阳探方边看我清理甲骨。”他忽然放下笔,枯瘦的手指抚过书页上某道折痕,“那天她偷拿了我的拓包,在废宣纸上拓出个歪歪扭扭的兽面纹,倒和你现在揣着的包一个尺寸。”

林薇猛地低头,帆布包的边角果然沾着点暗褐色痕迹,像干涸的血渍又像陈年墨汁。她想起导师失踪前最后一条消息:“若见房山云居寺第三座经幢,替我问问‘守契人’是否还朱砂朱砂。”此刻陈教授案头的砚台里,正飘着若有若无的朱砂香气。

“您就是守契人?”她脱口而出,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搭扣。墙上悬挂的甲骨拓片在灯影里晃动,那个“鬼”字仿佛转动笔画,尖端正对着陈教授身后的书柜书柜。书柜第三层摆着个半人高的铜匣,表面刻着与甲骨相同的平行刻痕。

“守的不是契,是个断了三十年的句读。”陈教授忽然起身,羊毛开衫下摆扫过地板上的水洼,发出极轻的“嗤”声。他走到书柜前,枯瘦的手指在铜匣边缘摸索,指甲刮过刻痕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林薇这才发现他走路时右腿微跛,每一步都像在丈量探方的刻度。

“你导师当年偷拓包,是为了拓下那片无字甲骨。”铜匣被轻轻推开,里面整齐码着十二卷线装笔记,“那甲骨上的兆纹,藏着解开‘妇好墓异葬’之谜的钥匙。”陈教授抽出最上面一卷笔记,展开时纸页簌簌掉着碎屑,“可她不知道,真正的兆纹从来不在甲骨上,而在——”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胸膛在羊毛开衫下剧烈起伏。林薇下意识想上前,却看见他袖口滑落处,那道疤痕竟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墙上的“鬼”字拓片在灯影里猛地扭曲,尖端似乎滴下一滴墨色汁液,落在考古地图的红笔标记上。

“在活人骨相里。”陈教授终于喘过气,笔记上的蝇头小楷在灯光下泛着幽光,“你导师发现了异葬之谜的真相,却在去找青铜匣的路上……”他的声音陡然低沉,像被雨水浸过的甲骨在泥里震动,“那年冬天的暴雪,和今天的雨一样冷。”

林薇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导师失踪那天正是暴雪夜,新闻里说云居寺附近的山涧塌了个洞窟。她猛地拉开帆布包拉链,里面果然是半块烧灼过的甲骨,边缘卷着黑色的焦痕,却能看清背面用朱砂星图星图——图上标云居寺居寺位置,正有个用指甲刻出的血红色箭头。

“这是《归藏》残片。”陈教授的手指轻轻拂过烧灼的痕迹,竟没有被硌到,“你祖父当年参与整理甲骨时,从碎片里拼出了异葬之谜的星图。三十年前你导师带着残片去云居寺,就是为了找青铜匣里的——”

他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林薇手中的残片。台灯的火焰猛地拔高,照亮他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惶。林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残片烧灼处的焦灰簌簌掉落,露出底下一行用针刺出的小字:“当云居寺第三座经幢吸血时,青铜匣自开——”

话音未落,头顶的木窗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像是整座书房的横梁都塌了下来。铜匣里的笔记无风自动,卷成一团团飞向空中,上面的字迹竟像活物般游动。陈教授猛地推开盘坐的藤椅,枯瘦的手指掐住林薇的手腕:“快把残片放进铜匣!经幢在吸血——”

他的指尖冷得像冰,林薇手腕上顿时泛起青紫的指印。墙上的“鬼”字拓片突然渗出黑色汁液,顺着墙缝往下流淌,在考古地图上汇成一条蜿蜒的血线。她看见地图上代表云居寺的红点正在扩大,像滴在宣纸上的朱砂不断晕染。

“青铜匣里到底是什么?”林薇挣扎着将残片塞进铜匣,却发现匣底刻着个眼熟的图案——正是导师失踪前邮件里附的那个,像三道刻痕托着枚眼睛的诡异符号。陈教授突然松开手,踉跄着退到书桌前,后腰渗出一片深色湿痕。

“是……是妇好墓里的……”他的声音被头顶的轰鸣吞没,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守契人世代……替殷商……”最后几个字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黑血溅在书桌的考古地图上,竟顺着红笔标记缓缓流动,将那些蜿蜒的线条染成深紫。

林薇这才看清,陈教授后腰插着半截断刃,刃身泛着诡异的青芒。刚才在楼道里追逐她的男人不知何时潜了进来,此刻正站在书房门口,帽檐下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冰锥。他手里的银光闪闪之物原来是柄折工兵铲兵铲,刃上还滴着黑血。

“把铜匣交出来。”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甲骨,靴底踩着散落的笔记,将上面的字迹碾成碎屑。林薇下意识抱紧铜匣,却感觉匣子在怀里发烫,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陈教授靠在书桌边,枯瘦的手指还指着墙上的“鬼”字拓片,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地板突然发出“咔嗒”巨响,刚才林薇撞开的门缝竟再次扩大。更令人惊骇的是,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汩汩的黑色液体,带着浓烈的腥臭味,像是从地底涌出的血池。男人猛地转身,工兵铲反射的光映出液体里浮动的白色骨片。

“快走!”陈教授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枯瘦的手掌拍在铜匣上。黑色液体瞬间漫过门槛,林薇看见液体表面浮着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像殷墟探方里的磷火,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男人咒骂一声,工兵铲朝着她掷来,却被陈教授用身体挡了个正着。

“拿着残片去云居寺……”陈教授的声音被液体淹没,他的身体渐渐被黑色液体吞噬,却仍保持着推她走的姿势,“找到青铜匣……别让他们拿到‘契眼’……”最后几个字化作一串气泡,他的羊毛开衫在液体里舒展开,像一朵沉落的墨色莲花。

林薇抱着铜匣冲进缝隙,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吼和液体翻涌的声响。通道里的砖石被黑色液体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怀里的铜匣越来越烫,仿佛里面锁着一团烈火。跑出通道时,她撞开一扇朽坏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草木气息和……熟悉的松烟墨香。

雨不知何时停了。

最先察觉到的是空气里的湿度——不再是那种能拧出水的黏腻,而是混着夜露的清冽,顺着坍塌的屋顶豁口漫进来。林薇扶着墙根站稳时,指尖触到的砖缝还带着潮气,像刚被雨水舔过的兽爪。

月光正从那道半塌的梁木间漏下来,斜斜地切过陈列室。碎瓦片在光束里浮沉,像被冻住的星子。这是考古所的旧库房,她认得墙上那排褪色的蓝漆货架,第三层最左角还摆着个蒙尘的玻璃罩,里面是导师当年在安阳发掘的第一件文物:一枚商代晚期的青铜爵,流口残了半寸,像被人硬生生咬过。此刻玻璃罩上的蛛网被月光照得透亮,蛛丝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地面散落的竹简上,让那些模糊的篆字忽明忽暗,仿佛在低声诉说。

狼藉是触目可及的。倾倒的木架压着半箱陶片,上面的编号“Yh127”被压得变了形——那是殷墟最着名的甲骨窖穴编号,导师总说那批甲骨里藏着商代的密码。墙角堆着几卷未展开的绢帛,边缘已经霉成了灰紫色,风从豁口钻进来时,绢帛被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用朱砂画的星图残迹,和她帆布包里那半块甲骨上的纹路隐隐相合。空气里飘着尘土味、旧木头的腥气,还有一丝极淡石膏膏味——那是修复文物时常用的材料,导师总说这种味道像“凝固的时间”。

林薇的目光落在怀里的铜匣上。

铜匣在月光下泛着一种哑光的冷,像是从商周古墓里刚取出来的。匣身的木质纹理里嵌着细碎的青铜屑,摸上去糙得硌手,却又带玉石石般的冰凉,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最让她心惊的是匣盖上那三道平行刻痕——刚才在书房里还只是浅褐色的纹路,此刻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汁液,顺着刻痕缓缓往下淌,在匣底积成小小的血珠。

她伸出指尖碰了碰,汁液稠得像陈年的朱砂,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滴嗒。”

血珠坠落在地,砸在一片残破的甲骨上。那甲骨是导师亲手清理的,背面刻着“妇好”二字,此刻被汁液一浸,字口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有人拿着刻刀刚凿过。

林薇猛地抬头,视线撞在对面的货架上。

货架第二层的铁钩上挂着串标签,都是当年发掘时挂在文物上的。最末端那枚晃得厉害,像是被风推着在动。她走过去摘下,标签是泛黄的牛皮纸,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正面用黑墨水写着“云居寺t3探方·银杏木构件”,字迹力透纸背,正是导师的笔锋——她认得那个“寺”字的最后一竖,总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写字时太用力,笔尖要断了似的。

标签在手里轻轻晃着,像片不肯落地的叶子。

林薇忽然想起导师总说:“考古不是挖东西,是听东西说话。”此刻这枚标签像是真的在说话,边缘的毛边蹭着她的掌心,痒得像导师从前拍她后背的力道。她下意识翻过标签,背面的铅笔字在月光下跳了出来。

是一行极小的字,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痕迹很深,甚至把牛皮纸戳出了细孔:“当云居寺第三座经幢吸血时,青铜匣会在最老的银杏树下打开——”

“吸”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林薇的呼吸突然滞住。她想起导师失踪前最后一次视频,背景里就是云居寺的经幢,青灰色的石身上刻满经文,第三座的基座上确实有片深色的痕迹,当时她以为是雨水冲刷的污渍。现在想来,那颜色深得发暗,倒真像……

“咔。”

身后传来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货架上滚了下来。林薇猛地转身,看见一个陶鬲躺在地上,口沿磕掉了一块,里面积着的灰尘被震得扬起,在月光里划出一道细烟。

是她太紧张了?

她攥紧标签,指腹按在“银杏树下”四个字上。那片银杏林她去过,去年跟着导师去云居寺调研,最老的那棵银杏树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干上挂着考古所钉的牌子,写着“唐代古木”。当时导师站在树下抬头看,说:“这树见过的秘密,比所有史书加起来都多。”

那时她不懂,现在掌心的标签发烫,像导师的声音正贴着皮肤在说。

窗外的风突然变了向,卷着什么东西撞在朽坏的木门上,发出“哐当”一声。林薇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往外看。

夜空是水洗过的蓝,月亮悬在云居寺的方向,像枚被擦亮的银币。但银币的光晕里,正腾起一团黑雾。

那雾不是静止的,是活的。它从山坳里钻出来,顺山脊脊往上爬,翻滚着、膨胀着,把途经的树影都吞了进去。更诡异的是雾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红,不是火把的亮,是浸在水里的那种暗红,忽明忽暗,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雾里眨。

“咔嚓——”

又一声树枝折断的响,比刚才更近。林薇看见黑雾边缘的一松树树猛地弯了腰,树冠沉进雾里,再抬起来时,枝叶都枯成了灰黑色。

铜匣在怀里突然烫起来。

不是之前的温,是灼人的烫,像揣了块刚从火炉里夹出来的烙铁。林薇低头,看见匣盖的三道刻痕里,红色汁液流得更急了,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在袖口洇出一片暗紫,像极了陈教授咳在书上的颜色。

她的指甲深深嵌进铜匣的木缝里,疼得清醒。

导师留下的线索从来不是断的。从安阳的甲骨,到加密邮件里的图案,再到陈教授书房的青铜匣,还有此刻标签上的字……像一串被血线穿起来的珠子,终于在她手里拼成了完整的链。

“句读”。陈教授说的“断了三十年的句读”,原来不是文字的停顿,是要她把这些碎片连起来,续上导师没走完的路。

她想起导师失踪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她在实验室整理甲骨,导师发来条消息:“薇薇,考古最要紧的不是找到答案,是敢往最黑的地方走。”

现在她站的地方,算不算最黑的地方?

林薇深吸一口气,把标签塞进帆布包,另一只手死死抱着铜匣。烫意顺着胳膊往心口钻,却奇异地让她静了下来。她最后看了一眼旧库房,月光里的陶片、甲骨、绢帛都像是在目送她——那些沉默了千年的文物,此刻都成了见证。

她推开门,夜风灌进领口,带着山涧的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松香香。那是云居寺的方向。

黑雾还在涨,红光跳得更急了。

林薇迎着风往前走,脚下的石子硌着鞋底,像踩在甲骨的刻痕上。她知道青铜匣里藏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须走到那棵银杏树下。

走到导师没走完的地方。

走到“契眼”真正睁开的时刻。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但她怀里的铜匣烫得像团火,照亮了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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