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落霞谷外门弟子院的晨钟就“铛铛”敲响，震得院外的古树枝叶簌簌作响。林青禾猛地睁开眼，昨夜激动得几乎未眠，此刻却精神抖擞——她摸了摸枕边的药锄，木柄上的百草纹沾着晨露的湿气，泛着极淡的青绿微光，像是和她一样，对新的日子充满期待。
按照昨日周长老的叮嘱，她换上了落霞谷外门弟子的统一服饰——灰布道袍，衣襟边缘绣着细浅的草叶纹，虽不如苏婉儿的衣裙精致，却干净利落。她将《百草引》和百草令碎片贴身藏好，背起药锄，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苏婉儿提着一个食盒快步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青禾！我给你带了早饭，落霞谷的‘灵米粥’，比凡米香多了！”苏婉儿把食盒递过来，里面装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一碟腌菜，“快趁热吃，吃完我们去领功法和灵草配额，晚了不仅好的灵草田被人挑走，连灵草都要被人抢了！”
林青禾接过食盒，粥香混着淡淡的灵气扑面而来，她确实饿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灵米熬的粥比她吃过的任何米粥都要软糯，咽下后竟有一股细微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她浑身都舒服了些。“抢灵草？外门弟子的配额不是固定的吗？”
“说是固定每月十株低阶灵草，可架不住有人仗着家世抢啊！”苏婉儿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就像乙字区的赵媚，她爹是谷里的药圃管事，每次领配额，她都要多拿几株，还总抢凡人出身弟子的灵草，说‘凡夫俗子不配用灵草’。”
林青禾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指尖泛起一丝凉意——在青溪镇，她因凡人身世被吴老怪追杀；到了仙门，竟还要因出身被同门欺负。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灵米粥，眼神渐渐坚定：“只要是我该得的，谁也抢不走。”
两人快步吃完早饭，往外门执事堂后的灵草库走去。灵草库外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多是昨日通过考核的弟子，队伍末尾围着几个弟子，正吵吵嚷嚷。林青禾和苏婉儿挤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手里的药篮翻倒在地，几株风絮草散落在泥里，一个穿着粉色道袍的女子正叉着腰，对着她骂骂咧咧。
“你个乡巴佬，懂不懂规矩？这灵草配额是按身份分的，你一个没背景的凡人，拿两株意思意思就行了，还敢要十株？”粉色道袍女子妆容艳丽，正是苏婉儿说的赵媚，她抬脚碾过地上的风絮草，语气轻蔑，“这灵草被你碰过都脏了，不如给我，我还能让它活久点。”
蹲在地上的少女眼圈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捡起被碾坏的风絮草，肩膀微微发抖。周围的弟子要么冷眼旁观，要么低声议论，竟没人敢上前帮忙——显然是怕得罪赵媚和她爹。
“赵媚，你太过分了！”苏婉儿忍不住站出来，“灵草配额是长老定的，人人平等，你凭什么抢她的？”
赵媚转头看到苏婉儿，脸上的嚣张收敛了些，却依旧不服气：“苏婉儿，我抢她的灵草，关你什么事？你叔叔是外门执事，自然不用抢，可她一个凡人，拿十株灵草也是浪费！”她说着，目光扫过林青禾，看到她背上的药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哟，这不是考核第一的‘锄头天才’吗？怎么，凡人出身，还真把自己当仙门弟子了？我劝你识相点，等会儿领配额，主动分我三株，不然……”
“不然怎样？”林青禾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那蹲地少女身前，捡起地上被碾坏的风絮草，指尖轻轻拂过草叶——药锄木柄上的百草纹微微发亮，一丝淡绿灵气顺着她的指尖传入草叶，原本蔫掉的风絮草竟缓缓舒展了些，“灵草有灵，你践踏它，就是践踏药修的本心。配额是我凭本事挣的，别说三株，一株也不会给你。”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赵媚被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推林青禾，“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林青禾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抬手握住背上的药锄，锄柄上的百草纹瞬间亮起，一股淡淡的灵气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赵媚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袖，就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去，指尖泛起一片红痕。
“你……你手上有什么东西？”赵媚又惊又怒，盯着林青禾的手，“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
“我只是护着该护的人，守着该守的规矩。”林青禾将修好的风絮草递给蹲地少女，轻声说，“别怕，这是你的配额，没人能抢。”
少女接过风絮草，眼圈更红了，哽咽着说：“谢……谢谢师姐。”
赵媚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再动手——刚才碰到林青禾时，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侵犯的灵气，像是草木的气息，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咬了咬牙，指着林青禾，放狠话：“好，你有种！等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狠狠瞪了蹲地少女一眼，转身进了灵草库。
周围的弟子看着林青禾，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之前他们怕赵媚的家世，不敢出头，没想到这个凡人出身的林青禾，竟这么有骨气。
“青禾，你刚才太厉害了！”苏婉儿凑过来，小声说，“赵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要小心点。”
林青禾点点头，扶起蹲地少女：“你叫什么名字？以后领配额，要是再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
“我叫柳芽，谢谢林师姐。”柳芽擦干眼泪，感激地看着她，“我……我也是凡人出身，从隔壁柳家村来的，只会种凡草，不懂灵草……”
“没关系，我教你。”林青禾笑了笑，“我以前也只种凡草，灵草和凡草一样，只要用心，就能种活。”
说话间，灵草库的门开了，弟子们按顺序领配额。轮到林青禾时，管库的弟子看到她，眼神有些复杂，却还是按规矩给了她十株灵草——五株风絮草、三株碧叶草、两株冰蓝草，株株鲜活，灵气充足。
赵媚站在灵草库门口，看到林青禾领了完整的配额，脸色更差了，却没敢再上前找茬，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林青禾提着药篮，和苏婉儿、柳芽一起往药田走去。柳芽分到了丙字区的药田，就在乙字区旁边，离林青禾的甲字区不远。
“青禾师姐，你真的能教我种灵草吗？”柳芽跟在林青禾身后，语气带着期待，“我昨天种的两株风絮草，现在都快蔫了，我怕它们活不成……”
“当然能。”林青禾停下脚步，指着她药篮里的风絮草，“灵草比凡草娇贵，却也更认‘活气’。你试着用指尖碰碰它，用心感受它的气息，就像和它说话一样。”
柳芽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风絮草的叶片。她的指尖刚碰到草叶，就看到林青禾背上的药锄微微发亮，一股极淡的灵气顺着空气飘过来，传入她的指尖——她竟真的感觉到，风絮草在“呼吸”，一股微弱的生机顺着指尖往掌心钻。
“我……我感觉到了！”柳芽激动得声音发抖，“它在动，它有气！”
“这就是草木的‘活气’。”林青禾笑着说，“种灵草时，把它当成朋友，知道它需要什么，自然能种活。”
苏婉儿看着这一幕，心里对林青禾更佩服了——她从小在谷里长大，却从未感知过草木的“活气”，可林青禾只用一句话，就让柳芽感受到了。
三人来到药田区，林青禾的甲字区三号药田果然是块好田，土壤肥沃，灵气浓郁。她放下药篮，拿起药锄开始翻土，药锄刚碰到泥土，木柄上的百草纹就微微发亮，一股灵气传入土壤，原本有些板结的泥土瞬间变得松软。
柳芽看得目瞪口呆：“青禾师姐，你的锄头好神奇！”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药锄，陪我好多年了。”林青禾笑着说，手里的动作没停，很快就将药田分成小块，开始种灵草。
苏婉儿帮柳芽去整理丙字区的药田，柳芽则蹲在林青禾的药田边，认真看着她种灵草的动作——林青禾每种下一株灵草，都会用指尖碰一碰草叶，传递一丝“活气”，灵草的叶片就会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赵媚的声音：“林青禾，你给我出来！”
林青禾抬头，只见赵媚带着两个跟班，站在甲字区的田埂上，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脸色不善。“你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赵媚扬了扬手里的鞭子，“你刚才让我丢了面子，我要让你知道，在这外门，谁说了算！”她说着，扬起鞭子就朝林青禾的药田抽来——显然是想毁掉她刚种下的灵草。
林青禾眼神一冷，猛地举起药锄，挡住了鞭子。药锄木柄上的百草纹瞬间爆发出一阵绿光，鞭子碰到锄柄，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弹开，赵媚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你这破锄头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赵媚又惊又怒，她没想到，一把凡铁药锄，竟能挡住她的灵力鞭子。
“这是守护草木的锄，也是护我自己的刃。”林青禾握着药锄，一步步走到赵媚面前，眼神坚定，“你若再敢动我的灵草，或欺负其他凡人弟子，我就去告诉周长老，让他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赵媚心里一慌——她虽然仗着爹的身份嚣张，却也怕长老责罚。她看着林青禾手里发光的药锄，又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弟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能放下狠话：“算你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的弟子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喝彩声，之前被赵媚抢过灵草的弟子，更是看向林青禾的眼神满是感激。柳芽跑过来，拉着林青禾的手，激动地说：“青禾师姐，你太厉害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林青禾笑了笑，低头看着药田里的灵草，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绿光，像是在为她欢呼。她知道，这只是外门冲突的开始，赵媚肯定还会找她麻烦，可她不怕——她有药锄，有朋友，有守护草木的初心，更有凡人出身的韧性。
苏婉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青禾，你刚才真帅！赵媚肯定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
“未必。”林青禾摇摇头，“她不会甘心的，以后我们都要小心。对了，柳芽，你以后种灵草遇到问题，就来甲字区找我，我教你。”
柳芽用力点头，眼睛里满是光亮。
林青禾重新拿起药锄，继续种灵草。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温暖而明亮，药锄木柄的百草纹泛着淡绿微光，与田里的灵草相映成趣。她知道，外门的路不好走，有轻视，有抢夺，有算计，可只要她守住本心，护好灵草，护好身边的人，就一定能走下去。
她的药途踏仙路，不仅要靠药锄和天赋，更要靠这股不服输的韧劲，在仙门里，为凡人出身的弟子，也为那些无声的草木，闯出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