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一剑惊鸿
山风拂面，穆清风沿着山路一路下行。半年来的修行令他步履轻盈，气息绵长，与山间的风融为一体。
他心中回忆着秦老最后的叮嘱，以及那柄尚未取回的剑。
铁匠村，距离青溪镇不远，却因地处偏僻鲜少被人提及。
穆清风行至山脚，回望高耸入云的山峰，深吸一口气，继而转身向铁匠村方向走去。
午后时分，阳光正好。铁匠村外的小路上，几只黄鹂在树枝间跳跃鸣叫，一如半年前穆清风初来时的景象。
他站在村口，看着那间熟悉的铁匠铺，烟囱里正冒着袅袅青烟。
“铛铛铛——”清脆的打铁声从铁匠铺中传来，节奏熟悉而坚定。
穆清风迈步向前，却在接近时放慢脚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常年练剑养成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铁匠铺内不只凌霜一人。
他轻步靠近，从侧面的窗户往内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铁匠铺中央，面对着凌霜。
那人背对门口，看不清面容，但那挺直的背影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最后问你一次，穆清风的断剑在哪里？”青衣男子的声音冰冷而强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剑身上有特殊纹路，应是某种秘籍记载，交出来对你只有好处。”
凌霜站在铁砧旁，手握一把打铁锤，面色凝重：“我已经说过多次，那剑早已重铸，什么秘密也没有。
请你离开。”
青衣男子嘴角上扬：“重铸？铸成了什么样子？
交出来我看看。”
“那是客人的物件，岂能随意给人？”凌霜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不识抬举！”青衣男子突然出手，五指成爪，直取凌霜手中铁锤。
凌霜眼疾手快，侧身避开，同时挥动铁锤反击。
但她毕竟只是普通铁匠，哪是习武之人对手？
那青衣男子轻松避开铁锤，转身一掌拍向凌霜肩膀。
“砰！”
凌霜被击中，踉跄后退数步，撞在墙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咬紧牙关，挣扎着站直身体，目光依然坚定：“我说了，不能给你。”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青衣男子怒喝一声，掌风再起，这一掌若是击中，凌霜必定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青衣男子身后。
修长的手指如剑，轻点在青衣男子后颈要穴上。
青衣男子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道自后颈传来，像一缕春风拂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意识模糊，身体向前栽倒。
“扑通”一声，青衣男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凌霜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穆清风站在阳光中，一袭青衫，面容清朗，眉宇间的稚气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内敛的姿态。
他轻轻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凌霜，微笑道：“我来取剑了。”
这笑容温和如春风，眼神专注而犀利，令人不敢小觑。
“你...你回来了。”凌霜轻声道，双手微微握紧。
穆清风点头，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此人是谁？
为何寻我剑？”
凌霜抚了抚额头：“半月前，他来过一次，自称落云派弟子，说是找你有事。
我告诉他你已离开，他便走了。今日再来，态度却变了，非要看你的剑。”
穆清风眉头微蹙：“落云派...”他想起了秦老提到的江湖纷争。
“你的剑已经重铸好了。”凌霜走向内室，“我按照你当初的要求，用了祖传的叠锻法。”
片刻后，凌霜捧出一柄长剑。剑鞘乌黑简朴，没有任何装饰，唯在剑格处刻有一个小小的“风”字。
穆清风接过剑，轻轻抚摸剑鞘，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度。
他缓缓抽剑，只听“铮”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在铁匠铺内闪过。
剑身修长，通体呈青灰色，没有华丽的花纹，却透着一股沉稳和锋芒。
穆清风轻轻挥动，剑身发出“嗡嗡”轻鸣，如龙吟虎啸，蕴含着无穷力量。
“好剑。”穆清风由衷赞叹。
凌霜脸上带着自信：“用了最好的钢材，配合叠锻，这剑虽不华丽，却坚韧无比，绝不会再断。”
“有劳了。”穆清风收剑入鞘，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这是酬劳。”
凌霜摇头：“不必，当初你已付过订金，足够了。”
她犹豫片刻，又道：“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穆清风略微偏头：“在山中学艺。”他不愿多言，转而问道：“这些日子，铁匠村可有异常？”
凌霜摇头：“一切如常，只是偶有江湖人过境，谈论什么屠魔大会。”
穆清风点头，目光落在昏迷的青衣男子身上：“此人知道你重铸了我的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凌霜叹气：“我也担心。这人来头不小，落云派在附近颇有势力。”
“不必担忧。”穆清风思索片刻，走到青衣男子身旁，指尖在其额头数处穴位上点按，“我已封他记忆，三日后他会醒来，不记得来过此地。”
凌霜惊讶地看着穆清风的手法：“你...学了武功？”
穆清风微微一笑：“略懂皮毛。”他环顾四周，“不如这样，我帮你把他送到村外，再物色个安全之所，你暂避几日如何？”
凌霜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最近铁匠铺生意不忙，歇几日无妨。”
穆清风背起青衣男子，与凌霜一同离开铁匠铺。
他们穿过铁匠村，沿着小路向西行去。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
“这里地势隐蔽，附近有猎户小屋，你可在此暂住几日。”
穆清风将青衣男子放在草丛中，轻轻拂去额头的细汗。
凌霜点头，目光柔和：“多谢。”顿了顿，又问：“你接下来去哪？”
穆清风抚摸腰间长剑，眼神坚定：“黑木崖。”
“黑木崖？”凌霜眉头一紧，“那不是幽冥阁的地盘吗？
听说那里将举行什么屠魔大会，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
穆清风淡然一笑：“正因如此，我才要去。”
凌霜看着眼前的青年，不再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决断的气度。
她嘴唇微动，最终只是轻声道：“小心。”
穆清风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我先在此处歇一晚，明日启程。”
当夜，篝火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凌霜讲述着铁匠村的变化，穆清风则听得认真。
夜深时分，两人各自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穆清风早已起身，练完一套剑法。
当凌霜醒来时，只见他站在山谷口，背对阳光，手持长剑，正在收招。
剑光如流水，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一招一式间透着独特的韵味。
那是一种介于刚柔之间的境界，稳重有力，又不失灵活。
“惊鸿一刺。”穆清风轻喝一声，长剑骤然刺出，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如惊鸿掠影，瞬间刺穿了前方一片飘落的树叶。
剑收入鞘，穆清风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凌霜。
“你的剑法...好美。”凌霜由衷赞叹。
穆清风微微一笑：“一家之言罢了。”他整理了衣衫，拱手一揖，“此去黑木崖，不知归期。
多谢相助，后会有期。”
凌霜还礼：“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