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正道的援手
玄色令旗的余韵尚未散尽，青石街道上只余狼藉。
凌霜收起双刀，靛蓝劲装上溅着点点血痕。她朝穆清风拱手：“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穆清风目光扫过街角茶楼，钱老板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收起破损的油纸伞，伞骨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他的声音平淡，手指却悄然扣住三枚银针。
凌霜挑眉，红穗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好个萍水相逢！
那幽冥阁的杂碎为何专程来找你麻烦？”
回春堂门前，柳如烟正在为最后一位伤者包扎。
阿拙蹲在旁边，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女医师抬起头，灵芝银簪在晨光中微闪：“凌镖头，这位穆公子是医馆的病人。”
凌霜恍然，正要再问，街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十余名青衣剑客纵马入镇，为首之人勒缰下马，腰间玉佩刻着松纹。
“凌云？”凌霜略显诧异，“你们青松门的人怎会来此？”
凌云拱手行礼，目光扫过满街狼藉：“凌镖头，奉家师之命特来传讯。
幽冥阁已在烟雨镇外设下三重关卡，各路口都有暗哨。”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这是他们布防的详细情报。”
穆清风眉头微蹙。他认得这个青松门弟子，三日前曾在镇外见过一面。
当时这人带着一群师弟在搜寻什么，眼神闪烁不定。
凌云展开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幽冥阁的埋伏点：“东面渡口有十二艘快船，每船八人；西面山林埋伏三十弓箭手；南北大道各设路障，由影杀堂执事带队。”
凌霜仔细查看地图，手指点在一处红标记号上：“这里为何没有标注人数？”
“那是魏煞亲自镇守的主道。”凌云神色凝重，“据说带了幽冥阁十六铁卫。”
穆清风突然开口：“青松门如何得知这些情报？”
凌云转头看他，目光坦然：“正道联盟早已注意幽冥阁动向。
三日前得知他们调动大批人手往烟雨镇来，家师便命我日夜兼程前来报信。”
凌霜若有所思：“这么说，正道联盟的高手也在附近？”
“玄慧大师带着十八罗汉正在赶来，预计明日辰时能到。”
凌云从怀中取出一枚松纹令牌，“这是信物，凌镖头可凭此与大师汇合。”
穆清风轻轻摇头。他从不相信这些名门正派，当年顾云飞不就是被所谓“正道中人”出卖？
他的手指摩挲着竹枝，上面的裂痕又深了几分。
阿拙突然跑到穆清风身边，小手拉着他的衣角：“饿...”
柳如烟提着药箱走来：“诸位不如到医馆再议？
伤者需要静养。”
凌霜收起地图：“正有此意。穆公子，既然幽冥阁是冲你来的，不如一同商议？”
穆清风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他注意到凌云的视线在阿拙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这个细节让他心生警惕。
回春堂内弥漫着草药香。柳如烟安置好伤者，端来茶水。
凌霜将地图铺在诊桌上，凌云在一旁补充说明。
“最稳妥的方案是等明日玄慧大师到来。”凌云指着地图西侧，“届时我们从这里突围，十八罗汉足以牵制魏煞。”
凌霜却皱眉：“幽冥阁既已知晓我们的位置，今夜必会有所行动。
坐等援军怕是冒险。”
穆清风突然开口：“东南方向为何没有布防？”
凌云微微一怔：“东南是断崖绝壁，根本无路可走。”
“有路。”穆清风手指点在地图空白处，“采石场旧道，虽然难行，但可通往后山。”
凌云神色惊讶：“穆公子如何得知？”
“三日前走过。”穆清风语气平淡，却让凌云眼中闪过异色。
凌霜仔细查看地图：“若是真有此路，倒是出其不意。
凌云，你们青松门可愿一同突围？”
凌云拱手：“自当效力。我这就传讯给师弟们，让他们到采石场接应。”
柳如烟轻声提醒：“诸位若要走山路，还需准备些伤药。
我这就去调配。”
穆清风却突然按住药箱：“柳大夫不必麻烦。”
他的目光扫过凌云，“青松门既已备好接应，药物想必也有准备。”
凌云笑道：“穆公子考虑周到，本门确实带了足够的金疮药。”
凌霜拍板：“既如此，我们今夜子时就从采石场突围。
凌云，你带两人先去探路，我等在此准备。”
凌云领命而去，青衣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凌霜转向穆清风：“穆公子似乎对青松门有所保留？”
穆清风望着窗外：“信任需要时间检验。”
“说得在理。”凌霜轻笑，“不过眼下我们确实需要他们的情报。
对了，方才见公子用竹枝使剑招，可是师承名门？”
穆清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过竹枝上的裂痕。
窗外忽然响起鸽哨声，一只灰鸽掠过屋檐，翅膀上似乎带着点点金粉。
柳如烟端着茶盘走来：“凌镖头请用茶。穆公子，该换药了。”
阿拙蹲在药柜旁，好奇地看着一个个小抽屉。
突然，他拉开一个暗格，里面滚出几枚铜钱和一张纸条。
穆清风眼疾手快地拾起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小字：小心松。
凌霜凑过来看：“这是什么意思？”
穆清风将纸条收入袖中：“或许是上一位坐堂大夫留下的。”
柳如烟神色困惑：“我接手医馆三年，从未见过这个暗格。”
穆清风不再多言，只是看着窗外。街道尽头，几个青衣身影正在巡查，动作整齐划一，不像寻常门派弟子。
凌霜喝完茶，起身抱拳：“我先去整顿镖队，今夜子时再见。”
医馆内只剩下穆清风与柳如烟二人。女医师取出银针：“穆公子，该针灸了。”
穆清风却摇头：“今日不必。”他的手指在袖中轻触那三枚银针，“柳大夫可知道青松门与幽冥阁有何恩怨？”
柳如烟收拾药箱的手微微一顿：“江湖事，我一介医者怎会清楚。
只是上月曾有个青松门弟子前来求医，身上带着幽冥阁的追魂钉。”
穆清风眉头微动：“那人后来如何？”
“伤重不治。”柳如烟轻叹，“临终前他说...青松门内有...”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凌云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的青衣人。
“凌镖头让我来请柳大夫，”凌云笑容温和，“有位镖师弟兄伤情突然加重。”
柳如烟提起药箱：“我这就去。”
穆清风突然起身：“一同前往。”
凌云略显为难：“这...恐怕不便。”
穆清风已经走到门前：“正好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凌镖头。”
凌云眼神闪烁，终是侧身让路。两个青衣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步伐沉稳有力。
夕阳西下，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穆清风注意到两个青衣人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处有厚茧，那是常年练习暗器留下的痕迹。
路过镇口老槐树时，一只灰鸽突然坠落在地，羽翼间插着枚细小的银针。
凌云脸色微变，正要开口，穆清风已经拾起灰鸽：“看来镇上还有幽冥阁的暗哨。”
两个青衣人对视一眼，右手悄然缩入袖中。
穆清风轻轻拔出银针：“这追魂针手法倒是特别，像是青松门的功夫。”
凌云干笑两声：“穆公子说笑了...”
话音未落，长街尽头突然传来凌霜的怒喝：“好个青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