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童遗留书信最终显现完整内容,竟是吴境当年坠崖时听到的神秘黑袍人口诀。信纸燃烧后灰烬组成新的谶语:下一个是你
泛黄的旧信纸在吴境掌心显得格外脆弱,上面无声流淌着哑童近二十年的刻骨呼唤。指尖拂过纸张,残留的微弱灵力与药草的清苦气息交织,那是哑童生命的印记。吴境闭上布满血丝的眼,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将体内微弱的心境之力,一丝一缕,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
仿佛沉睡的魂灵被唤醒,纸页上那些斑驳、断续的墨迹骤然亮起,如同被无形的笔重新勾勒。黯淡的笔画迅速变得清晰、连贯,最终凝聚成一行行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古老文字。每一个扭曲的字符,都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吴境尘封的记忆深处。
绝壁!寒风!坠落!
身体失去依托的剧烈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耳边是呼啸如鬼哭的风声,夹杂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声音,直直灌入他濒临碎裂的意识——那正是二十年前,从必死绝境中推离的神秘黑袍人,所诵念的、音节古怪而充满不祥意味的口诀!
一字不差!
当年如同梦魇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音调和节奏,此刻竟无比清晰地被哑童的笔迹复刻在了这张看似普通的信笺之上!
“怎么会是他……” 吴境猛地睁开眼,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仿佛第一次看清那个神秘黑袍人的轮廓,却与枯井中那具环抱玉蝉的孤寂骸骨重合在一起。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椎骨蛇一样向上窜,“哑童……你当年守在青铜门外……”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颤鸣,毫无预兆地从那摊开的信纸上发出。纸上刚刚清晰显现的古老字符,每一个笔画都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着,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吴境下意识地想将信纸甩开,但那白光如同具有粘性的蛛网,瞬间缠绕上他的手指。一股难以抗拒的灼热能量顺着指尖迅猛涌入,带着某种阴冷刺骨的决绝意志,狠狠冲击着他枯竭的经脉和摇摇欲坠的心境壁垒!剧痛袭来,整个灵魂都仿佛被投入熔炉,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
还未等他强行镇压这股诡异的力量,掌心里的信纸猛地向内一缩,旋即无声无息地爆开!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骤然膨胀开来的、粘稠如墨汁般的浓郁黑焰!幽暗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空气,瞬间将脆弱的纸页连同上面那些刚刚显现的、连接着过去与哑童生命真相的文字,吞噬殆尽。
黑焰跳跃着,翻腾着,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吴境面前悬浮、凝聚。热浪灼烫着他的面颊,那股阴冷的意志却越发清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他识海的每一个角落。他死死盯着那团变幻不定的火焰,每一寸血肉都在无声地呐喊,哑童最后的声音仿佛穿过二十年的烟尘,在他耳边低语。
就在这时,翻腾的火焰骤然一滞。
所有跳跃的幽暗火舌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瞬间收拢捏紧,向内疯狂坍缩!灼热的黑暗能量被强行压缩到极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凝实如墨玉般的点。
接着,墨点无声地炸开。
没有一丝火星飞溅,没有任何爆炸的余波。
只有一片薄如蝉翼、轻若鸿羽的灰烬,静静地悬浮在吴境眼前。这些灰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飞灰,它们被某种超越凡俗的力量精准地排列、组合。
四个冰冷、扭曲、仿佛由干涸黑血书写的古老篆字,清晰地烙印在空气之中:
下一个是你
冰冷的杀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荒凉的心斋院落。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凿在吴境的心坎上。青铜门内苏婉清被锁链贯穿的凄厉场景,与这四个血腥的字迹无声重叠。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连风似乎都已凝固。
“咔哒。”
极其轻微的一声硬物磕碰,打破了这冰冻的沉寂。
吴境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声音来源。几步之外,苏婉清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定。她面若寒霜,那双本该清澈含情的眼眸深处,一点璀璨得近乎妖异的鎏金色光芒,正如同毒蛇的竖瞳般缓缓亮起。冰冷、陌生,带着洞穿灵魂的审视。
她的右手,正以一种缓慢而不容置疑的姿态,无声地按在了腰间那柄秋水长剑的剑柄之上。缠着青色丝带的剑柄,已被她修长的手指捏得微微发白。
杀机!
无需言语,那股源自血脉深处、冰冷刺骨的杀意,已从她鎏金闪烁的瞳孔中弥漫开来,锁定了吴境。院落里枯叶静止在空中,死亡的寒意冻结了每一缕空气。
吴境握紧了自己的剑柄,指节同样因用力而泛白。枯井哑童的遗骸、染血的襁褓碎片、祠堂无名牌位的同心咒痕、禁宫符傀的诡异呼唤、还有那句“双生子重逢日,青铜门永夜时”的血色预言……无数线索碎片在脑中疯狂碰撞、旋转,最终凝聚成一个令他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念头:
哑童遗书燃烧后的灰烬,指向的并非终结,而是……一个更庞大、更绝望的轮回起点!而那个被选中的祭品,赫然已指向他自己!
下一个,是你。
冰冷的四个字悬在心头,如坠冰窟的寒意尚未散去,苏婉清鎏金瞳孔中涌动的杀意已凝成实质。下一刻,她腰间的长剑震鞘而出,寒光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