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红妆十里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京城却已在这片黑暗中苏醒。珩王府内外灯火通明，侍女仆从来往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沈清璃坐在镜前，任由侍女为她梳妆。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唇染朱丹，头戴九凤冠，身着大红嫁衣，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小姐今日真美。”贴身侍女轻声赞叹，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步摇。
沈清璃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白玉簪上。那是萧景珩昨日派人送来的，簪头的并蒂莲含苞待放。
“王爷派人传话，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管家在门外禀报，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沈清璃轻轻点头，心中泛起涟漪。这一日，她等了太久。
与此同时，皇宫太庙前，萧景珩身着大红喜服，正在行告庙之礼。
礼官高唱祭文，香烟缭绕中，萧景珩虔诚跪拜。作为皇子，大婚之仪必先告慰先祖。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孙景珩今日大婚，迎娶沈氏清璃为妻。愿祖宗保佑，夫妻和睦，白首同心。”
祭礼完毕，萧景珩翻身上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金瓜钺斧，旌旗伞扇，仪仗绵延数里，一路吹打，向沈府而去。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这盛大的婚礼。
“听说新娘子是沈家的养女，可了不得，帮着王爷平定北狄呢！”
“可不是嘛，如今京城谁不知道珩王妃智勇双全！”
“这般女子，配得上咱们王爷！”
议论声中，迎亲队伍抵达沈府。
沈府门前，沈父沈母早已等候多时。见萧景珩下马走来，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臣\/臣妇参见王爷。”
萧景珩快步上前扶起二人：“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沈母眼中含泪：“王爷，清璃虽非我亲生，却胜似亲生。今日将她交与王爷，望王爷好生待她。”
萧景珩郑重道：“岳母放心，景珩此生必不负清璃。”
说话间，沈清璃已被侍女搀扶而出。她头顶红盖头，身着百鸟朝凤嫁衣，步步生莲，仪态万方。
萧景珩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王爷，该迎新娘子回去了。”礼官小声提醒。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上前执起沈清璃的手，低声道：“我来接你了。”
盖头下，沈清璃唇角微扬，轻轻回握他的手。
新人登上婚车，仪仗调转方向，向王府行去。婚车所过之处，花瓣纷飞，喜乐喧天，真正是十里红妆，满城欢庆。
婚车行至王府门前，萧景珩先下车，然后转身，亲自将沈清璃抱下车辇。
“按礼制，该由喜娘搀扶...”礼官小声提醒。
萧景珩却不理会，径直抱着沈清璃跨过火盆，迈过门槛，一路走向喜堂。
宾客们见状，无不惊讶，随即又会心一笑。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果然非同一般。
喜堂内，皇上与太后端坐主位，满面笑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皆着礼服，恭候新人。
“吉时到——”礼官高唱。
萧景珩轻轻放下沈清璃，执起红绸的一端，将另一端递到她手中。
“一拜天地！”
二人转身，对着堂外的天地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转向皇上与太后，再拜。
太后眼中含泪，连连点头。皇上则满面欣慰，看着眼前这对璧人。
“夫妻对拜！”
萧景珩与沈清璃相对而立，隔着盖头相视，深深一拜。
礼成，满堂喝彩。
“送新人入洞房——”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萧景珩再次执起沈清璃的手，牵着她向新房走去。
新房内，红烛高照，满室喜庆。
萧景珩拿起喜秤，轻轻挑开沈清璃的盖头。
盖头下，沈清璃抬眸，眼中星光点点，面若桃花。萧景珩一时怔住，竟忘了接下来的礼仪。
“王爷，”喜娘小声提醒，“该喝合卺酒了。”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与沈清璃各执一杯酒，交臂而饮。
酒液辛辣，沈清璃微微蹙眉，萧景珩见状，轻轻握住她的手。
礼仪完毕，喜娘与侍女们识趣地退下，新房内只剩二人。
红烛噼啪，映得满室生辉。
萧景珩执起沈清璃的手，仔细端详着她腕上的玉镯：“这镯子很衬你。”
“这是母亲今早给我的，”沈清璃轻声道，“说是沈家传家之宝，只传嫡女。”
萧景珩会意：“岳母是真心将你当作亲生女儿。”
沈清璃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是啊，他们待我，从未有过半分亏欠。”
萧景珩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从今往后，有我疼你。”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温馨。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王爷，宾客们等着您去敬酒呢！”管家的声音传来。
萧景珩蹙眉，显然不愿离开。
沈清璃轻笑：“去吧，别让宾客久等。”
“那你...”
“我等你回来。”
萧景珩这才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去。
新房内重归寂静，沈清璃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明月，心中满是宁静。
这一路走来，多少风雨，多少坎坷，终于换来今日的圆满。
“系统，”她在心中轻声呼唤，“谢谢你。”
【宿主不必言谢。这是宿主自己争取来的幸福。】
“那个神秘人...”
【新的故事即将开始，但今夜，请宿主安心享受属于您的幸福。】
沈清璃微微一笑，不再多想。是啊，今夜是她的大婚之夜，何必为未至的风雨忧心。
前厅，宴席正酣。
萧景珩一桌桌敬酒，接受着宾客们的祝福。
“恭喜王爷娶得佳妇！”
“祝王爷王妃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
祝福声不绝于耳，萧景珩来者不拒，杯到酒干。
“五弟今日好酒量！”二皇子萧景琛举杯走来，面上带笑，眼中却有一丝复杂。
萧景珩举杯回应：“多谢二皇兄。”
萧景琛压低声音：“五弟如今娇妻在怀，权势在手，真是羡煞旁人啊。”
“二皇兄说笑了，”萧景珩神色不变，“景珩只是尽人臣本分，得父皇垂爱而已。”
“好一个尽本分。”萧景琛轻笑，“但愿五弟永远记得今日之言。”
说罢，他举杯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萧景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王爷，”墨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二皇子近日与边境几个部落来往密切，需多加留意。”
萧景珩点头：“派人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敬完一圈酒，萧景珩已是微醺。他吩咐管家好生招待宾客，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返回新房。
推门而入时，沈清璃正对镜卸妆，听见声响，回头看来。
烛光下，她青丝如瀑，眉眼温柔，比之盛装时更添几分娇媚。
萧景珩一时看得痴了，竟站在门口，忘了动作。
沈清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王爷站在那里做什么？”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反手关上门，走到她身边：“看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沈清璃红了脸颊。
萧景珩执起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沈清璃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佩，雕刻着交颈鸳鸯，栩栩如生。
“这是...”
“这是我母妃的遗物，”萧景珩轻声道，“她临终前交代，这玉佩只能送给我心爱之人。”
沈清璃抚摸着玉佩，触手温润：“我很喜欢。”
萧景珩为她戴上其中一枚，自己佩戴另一枚：“从今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二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深情。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生辉。萧景珩轻轻将沈清璃抱起，走向婚床。
“清璃，”他低声道，“这一生，能娶你为妻，是我最大的幸运。”
沈清璃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能嫁你为妻，也是我的幸运。”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偶尔传来前厅宾客的欢笑声，更衬得新房内温馨静谧。
萧景珩将沈清璃轻轻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眼中柔情万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轻声问。
沈清璃微笑：“在宫中赏花宴上，你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从边关赶回。”
“那时我就想，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特别。”萧景珩抚摸着她的面颊，“明明站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却让人无法忽视。”
沈清璃诧异：“那时你就注意到我了？”
“是啊，”萧景珩轻笑，“后来得知你是沈家养女，更是敬佩。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那份从容与智慧，实在难得。”
沈清璃眼中泛起泪光：“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从今往后，我每天都会对你说。”萧景珩承诺道。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珍重，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沈清璃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红帐缓缓落下，掩住一室春色。烛光摇曳，在帐上投下缠绵的影子。
夜深人静，前厅的喧闹渐渐平息。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
沈清璃靠在萧景珩怀中，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今夜，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沈清璃，而是萧景珩的妻子，大周的珩王妃。
“怎么还不睡？”萧景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睡意的沙哑。
“睡不着，”沈清璃轻声道，“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萧景珩低笑，将她搂得更紧：“不是梦。从今往后，每一天都会如此真实。”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睡吧，明天还要入宫谢恩。”
沈清璃点头，终于闭上眼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婚床上。
沈清璃醒来时，萧景珩已经醒了，正支着头看她。
“早。”他微笑问候。
“早。”沈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高锦被。
萧景珩轻笑：“害羞什么？你我已是夫妻。”
说着，他先起身，披上外袍，然后伸手将沈清璃扶起。
侍女们闻声而入，伺候二人梳洗。
今日要入宫谢恩，沈清璃特意选了一身端庄的宫装，头戴王妃规制的珠冠，既不失身份，又不显张扬。
萧景珩看着她，满眼欣赏：“我的王妃，怎样都好看。”
用过早膳，二人一同入宫。
养心殿内，皇上与太后早已等候多时。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太后。”二人齐声行礼。
“平身。”皇上满面笑容，“看来昨夜休息得不错。”
沈清璃脸颊微红，萧景珩则坦然道：“托父皇洪福。”
太后招手让沈清璃上前，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好孩子，如今你已是名正言顺的珩王妃，往后要与景珩相互扶持，共同为朝廷效力。”
“儿媳谨记太后教诲。”
皇上点头，正色道：“三日后，朕将下旨，封景珩为储君。清璃，你作为未来国母，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沈清璃与萧景珩对视一眼，齐齐跪谢：“儿臣\/儿媳定不负父皇期望。”
离开养心殿，二人携手在御花园中散步。
“紧张吗？”萧景珩问，“即将成为太子妃。”
沈清璃微笑：“有你在，我不怕。”
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阵琴声。循声望去，只见凉亭中，二皇子萧景琛正在抚琴。
见到二人，萧景琛停下抚琴，起身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二皇兄不必多礼。”萧景珩淡淡道。
萧景琛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笑道：“看来王爷王妃恩爱非常，真是羡煞旁人。”
“二皇兄说笑了，”沈清璃微笑回应，“听闻二皇兄近日琴艺大进，方才一曲《凤求凰》弹得极好。”
萧景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王妃懂琴？”
“略知一二。”
萧景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道：“王妃才情，果然名不虚传。但愿这琴声，能永远如此悦耳。”
说罢，他行礼告辞，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清璃轻声道：“他话中有话。”
萧景珩点头：“他在提醒我们，前路不会太平。”
“那你...”
“无妨，”萧景珩握紧她的手，“风雨来时，我们共同面对。”
回到王府，已是午后。
沈清璃正要休息，忽然接到沈府送来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孩童鞋袜，并一封信。
信是沈母写的，嘱咐她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看着那对小鞋袜，沈清璃不禁微笑。
“在看什么？”萧景珩从身后拥住她。
沈清璃将信递给他：“母亲盼着抱外孙呢。”
萧景珩轻笑：“这事急不得，顺其自然就好。”
他将她转过身，认真道：“清璃，我不急着要孩子。我想先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好好疼你。”
沈清璃心中暖流涌动，靠在他怀中：“好。”
夕阳西下，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庭院中，梨花纷飞，如雪如絮。
萧景珩执起沈清璃的手，郑重承诺：“此生，定不负你。”
沈清璃微笑回应：“此生，定不相负。”
十指相扣，誓言在落花中回荡，随着春风，飘向远方。
而远方的天空，一片湛蓝，预示着明日又将是一个好天气。
属于他们的幸福篇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