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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帝沉醉于“养成”令嫔魏嬿婉,与她感情日渐浓笃的这一年里,延禧宫却俨然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慎贵人索绰伦·阿箬,凭借着那点虚浮的恩宠和刻意的逢迎,竟也在一次侍寝后被诊出了喜脉。
这无疑给了她更大的底气和对未来更疯狂的妄想。
皇帝子嗣不丰,对此倒也看重,当即下旨晋她为慎嫔,正式成为延禧宫一宫主位。
这一下,阿箬更是得意忘形,尾巴翘到了天上。
成了主位,磋磨起同住一宫、且已被降为答应的海兰,更是名正言顺、肆无忌惮。
她将海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方面因海兰与如懿交好,另一方面,海兰那份沉默的坚韧和偶尔看向她时冰冷的眼神,都让她如芒在背。
克扣份例、苛待饮食已是寻常。
动辄罚跪、掌嘴,甚至让海兰在寒冬腊月用冰水洗衣,盛夏酷暑跪在滚烫的石板上刺绣。
阿箬享受着这种将昔日需要仰视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感,言语间的侮辱刻薄更是日甚一日。
海兰默默地忍受着,身体日渐消瘦憔悴,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并未熄灭,反而在无尽的屈辱和痛苦中,沉淀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坚韧和冰冷的恨意。
她无数次在深夜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青紫,听着正殿传来的阿箬志得意满的笑声,想着冷宫里不知遭受何等苦楚的如懿姐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姐姐还在冷宫里受苦,阿箬这个背叛姐姐的奴才却在这里作威作福,甚至怀上了龙裔?若让她生下孩子,地位更加稳固,那姐姐还有出头之日吗?自己岂不是要永远活在冷宫里?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海兰心中滋生、蔓延——她要让阿箬也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她要用了结这个孽种的方式来证明!证明当年如懿姐姐就是被这样陷害的!朱砂……对,就是朱砂!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毒藤般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
她开始暗中筹划,眼神变得愈发幽深沉默,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等待着将仇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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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海兰于绝望中下定决心,要用朱砂铤而走险,扳倒慎嫔、为如懿洗刷冤屈的同时,冷宫那扇沉重破败的大门内,乌拉那拉如懿也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一年的冷宫生涯,磨去了她身上最后一点骄矜,却没有磨灭她的心智。外面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皇帝的新宠令嫔如何风光无限,慎嫔阿箬如何嚣张跋扈,海兰如何在水深火热中煎熬,阿玛如何落水身亡……每一条都像鞭子抽打在她心上。
她深知,指望皇帝那点旧情想起自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海兰的处境,恐怕已等不了那么久了。她必须出去,必须尽快出去!
一个同样决绝甚至更惨烈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要想办法弄到砒霜,然后……吞下去。她要用自己的命,赌皇帝对她还有最后一丝怜惜,赌这惊天动地的“死讯”能撼动铁石心肠,能换来一个走出这冷宫的机会!
哪怕出去后身份卑微,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比困死在这里,连累家族一蹶不振要强!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诡异地同步咬合。
海兰尚未找到万全的机会下手,冷宫中,如懿却已付诸行动。
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砒霜,毅然吞服,瞬间的痛苦几乎撕裂了她,却也带来了解脱的希望。
如懿在冷宫中服毒自尽的消息,像一颗炸雷,猛地劈开了后宫看似平静的表象,也短暂地惊动了沉溺在永寿宫温柔乡里的皇帝。
弘历闻讯,确实震动了。纵然这一年他的心大半被魏嬿婉占据,但如懿终究是他年少时真心喜爱过、又带着复杂愧疚的女子。
查到她竟被逼到在冷宫服毒自尽,那点所剩无几的旧情被触动了。
他下令全力救治,并亲自去冷宫看了一眼。
看到如懿面色青白、气若游丝的模样,往昔情分涌上心头,终究是软了几分。
最终,如懿被以庶人的身份抬出了冷宫,安置回延禧宫——只不过,不再是昔日的主位正殿,而是后殿偏僻阴冷的耳房之中,派人看守着“静养”。
名分未复,恩宠全无,只是保住了一条命,得以离开那座活死人墓。
而就在如懿被抬回延禧宫后殿没多久,身体还未恢复,就惊闻前殿慎嫔阿箬骤然腹痛如绞,身下的鲜血染红了裙裾——她苦苦期盼的龙胎,终究是化为一滩污血,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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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永寿宫,魏嬿婉正在对镜簪花,闻言动作只是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冷宫里的出来了,得意忘形的摔下来了。这延禧宫,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海兰……倒真是没让她“失望”。只是不知这下场的朱砂,最终会算到谁的头上去?
她抚了抚鬓角,语气轻快:“准备一下,本宫要去养心殿给皇上送碗安神汤。皇上此刻,想必心情不甚愉快呢。”正是需要她这朵解语花去宽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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