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冰缝之下遇奇景，藏有冰莲生长地
失重感攫住苏九九的瞬间，世界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眼前无限放大的黑暗。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停，连挣扎都忘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青丘史上第一只摔死的天狐时，后颈皮猛地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将她下坠的势头硬生生止住。
她被倒提在半空中，视野颠倒。上方，是蛛网般碎裂的冰面，沈清辞半个身子探出破洞，脸色在幽蓝的冰层映衬下白得吓人。他整个人几乎都扑在即将崩塌的冰壳上，用最大的面积分散着体重，而那只抓住她的手，稳得像焊在山岩上的铁钳。
“别动！”
他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一丝因用力而产生的紧绷。
“咔啦……咔啦……”
更多的裂纹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冰屑簌簌地坠入深渊，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快！往后拉！”阿古达的怒吼声在冰面上响起。
系在沈清辞手腕上的兽筋绳瞬间绷直，绳子另一端的云舟和几名冰灵族战士立刻向后坐倒，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缓缓地向后拖拽。
苏九九被吊在半空，像个可怜的毛线球。她不敢乱动，只能死死地盯着沈清辞。他的目光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下不断开裂的冰面，计算着崩塌的极限。冰屑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他却恍若未觉。
终于，在冰面彻底碎裂的前一刻，一股巨力传来，沈清辞的身体被向后猛地拖动，他顺势手腕一翻，将苏九九甩向自己胸前，紧紧抱住。
“轰——”
一大块冰层轰然塌陷，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缝，回声沉闷而悠长，仿佛巨兽打了个饱嗝。
一切重归寂静。
苏九九整只狐都埋在沈清辞的白裘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清冷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和略显急促的心跳。她还活着。
“呼……吓死我了。”云舟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阿古达走到巨大的冰缝边缘，探头向下望了望，脸色难看至极。“‘叹息之桥’断了，我们过不去了。”
前路已绝。二十多名冰灵族战士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唯一的路断了，这意味着他们此行失败，只能原路返回。
苏九九从沈清辞怀里探出小脑袋，也凑到冰缝边看了一眼。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让她的小爪子一阵发软。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回就回吧，这鬼地方太吓人了，那什么冰蚕，谁爱打谁打去。
“等等。”沈清辞忽然开口。
他没有看断裂的冰桥，而是垂眸凝视着脚下的深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怎么了？”云舟问。
“下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沈清辞道，“这股寒气，虽然刺骨，但其中夹杂着一股极为纯净的灵机，不像是单纯的地煞寒流。”
阿古达也俯下身，仔细感受了一下，他那冰蓝色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股灵机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被深渊的寒煞掩盖了。”
他身为冰灵族人，对冰雪中的各种气息极为敏感，但若非沈清辞提醒，他竟也忽略了过去。
云舟来了兴趣：“难道这冰缝下面，别有洞天？”
苏九九的小耳朵动了动。别有洞天？通常这种台词后面，跟着的不是天大的机缘，就是天大的麻烦。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想下去看看。”沈清辞的决定简单直接。
“这太危险了！”阿古达立刻反对，“这冰缝深不见底，下面的情况完全未知，万一……”
“冰莲，或许就在下面。”沈清辞打断了他。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九窍冰莲，是极寒与极阳交汇而生的天地奇珍。正常的冰原，只有至寒，按理说生不出这种宝物。但这深不见底的冰缝，或许连通着地脉深处，引来了一丝阳火之气，才造就了这等奇景。
阿古达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作为向导，他的职责是保证众人的安全。但作为冰灵族人，斩杀冰蚕、报答青丘先祖的恩情，是更重的责任。
“我跟你一起下去。”云舟站了出来，握住了剑柄，“若有危险，我们二人联手，也好有个照应。”
“我也去！”阿古达一咬牙，做出了决定，“我是冰灵族的向导，没有把客人丢在险地的道理。”他回头对族人命令道：“你们在上面守着，用绳索接应我们。若有任何意外，立刻返回圣山，向族老汇报。”
“是！”冰灵族战士齐声应道。
苏九九看着这三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自杀式的探险计划，整只狐都傻了。喂，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才是当事狐啊！她很想用爪子投票，表示强烈反对，但看着沈清辞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她又怂了。
最终，她只能被沈清辞重新裹好，塞进怀里，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刺激的“深渊蹦极”。
三根坚韧的兽筋绳被放了下去，沈清辞、云舟和阿古达三人腰间系着绳索，脚踩着垂直的冰壁，缓缓向下。
冰缝里的世界，和外面截然不同。风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冰壁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无数被寒风侵蚀出的孔洞和锋利的冰棱，在上方透下的微光中，折射出千百种诡异的色彩，宛如一座光怪陆离的水晶迷宫。
苏九九被颠得有些头晕，她索性闭上眼，把脸埋进沈清辞温暖的怀里装死。她决定了，等这次回去，她一定要吃十根烤鸡腿压惊。不，二十根！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那股寒意仿佛有了实质，要钻进人的骨髓里。沈清辞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力，在苏九九周身布下一层温暖的护罩。
不知下降了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更久。就在苏九九昏昏欲睡之际，沈清辞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到了。”
她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落在了实地上。这里似乎是冰缝底部的一处巨大平台，脚下是厚实的冰层。
而让她瞬间清醒的，是眼前的景象。
黑暗的深渊底部，竟不是一片死寂。
前方不远处，一片幽蓝色的柔光，从冰层下透出，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神话中的龙王水晶宫。在那片光芒的中心，一汪不过数丈方圆的寒潭静谧无波，潭水呈现出一种比墨更深的蓝色。
而在寒潭的中央，静静地盛开着几朵莲花。
那莲花通体如同最纯净的冰晶雕琢而成，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薄如蝉翼，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莲心处，没有花蕊，而是一团跳动着的、如同金色火焰般的柔和光晕。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觉得四肢百骸都舒泰了几分，连体内运转的灵力都变得活泼起来。
“九窍冰莲！”阿古达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云舟也看呆了，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瑰丽奇绝的宝物。
苏九九更是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哇！这就是冰莲吗？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那金色的莲心，会不会是蜂蜜味的？
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片仙境。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寒潭靠近，每一步都踩得悄无声息。越是靠近，那股纯净的灵机就越是浓郁。
就在他们距离寒潭不过十余丈时，阿古达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抬起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动。他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沈清辞和云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苏九九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只见那片盛开着冰莲的寒潭边上，在那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一抹近乎透明的白色轮廓，静静地伏在那里。
它的体型极为庞大，盘踞在潭边，如同一座小山。身体呈半透明的玉白色，仿佛也是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完美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它身体的起伏，昭示着它正在呼吸，几乎无法将它与冰块区分开来。
那是一条蚕。
一条大到超乎想象的巨蚕。
它似乎正陷入沉睡，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吐纳，都会在周围的空气中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上古冰蚕！
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名字。
他们竟然，直接闯进了这头恐怖妖兽的巢穴，而对方……就在他们面前酣睡。
霎时间，发现九窍冰莲的喜悦，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浇灭。
整个冰窟底部，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人，一只狐狸，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片绝对的安静中，响得如同擂鼓。
那沉睡的巨兽，离他们不过十丈之遥。这个距离，对于它这种等级的妖兽而言，和贴在脸上没有任何区别。
苏九九的小爪子死死地抓着沈清辞的衣襟，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完了，这下不是二十根鸡腿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简直是……自助餐送上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