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人家签了谅解书，你这就得进去！你这么大年纪了，安分点不行吗？非要出来惹是生非，你是想拖累死我吗？”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恨不得扎死萧辰。
从头到尾，她对父亲为何与人冲突、身体状况如何、为何会七窍流血晕倒，只字未提。
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面子和可能被拖累的前景。
萧辰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张与原主记忆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截然不同的、写满了自私与冷漠的脸。
他上前一步，什么也没说，在萧文慧惊愕的目光中，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萧文慧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不仅把萧文慧打懵了，也把刚下车的女婿陈默打傻了。
萧文慧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萧辰，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敢打我？爸！你疯了？”
陈默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拦住萧辰面前，语气带着责备却又努力想显得通情达理：
“爸！您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动手打文慧呢？快消消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您赶紧给文慧道个歉，不然她这脾气，以后肯定是不会原谅您的！”
萧文慧一听丈夫这话，顿时觉得有了底气。
对啊，父亲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刚才肯定是气昏了头，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她立刻昂起头，用红肿的半边脸对着萧辰，眼神里带着委屈和一种笃定的等待。
等着父亲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向她低头认错。
萧辰看着这对活宝。
一个自私愚蠢而不自知，一个虚伪和稀泥还自以为公正。
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人都麻了。
这都是什么品种的卧龙凤雏？
真是欠收拾！
“道歉？”萧辰嗤笑一声，大喝道，“我道你妈的歉！”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踹出，正中陈默的腹部。
陈默“嗷”的一声，根本没想到老人会突然对他动手，直接被踹得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喘不上气。
紧接着，萧辰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萧文慧另一侧脸上。
直接把她打得踉跄几步，高跟鞋一崴，跌坐在地，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下来，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彻底没了刚才那副高傲的样子。
“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萧辰指着跌坐在地的女儿，声音冰冷，字字诛心，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出钱给你结婚，帮你带孩子！今天是我七十岁生日！
你他妈让我一个人去买菜做饭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你发个9块9的红包，还嫌我收得快？
你在群里污蔑我抠门、算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爸！”
“住口！你住口！”萧文慧又羞又怒，大声打断道。
“我住口？”
萧辰上前一步，气势更是逼人。
“你刚才不是质问我吗？不是怕我拖累你吗？好！那我们就好好计较计较！你说我住你家次卧？那家里一日三餐谁做的？卫生谁打扫的？衣服谁洗的？揪揪小时候谁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谁接送上学放学？”
他每问一句，萧文慧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人的嘘声跟着大一分。
“还有那房贷！每个月三千二，我还了整整十二年！用的是我的退休金！
你给过我一分钱吗？你非但没给，每个月你要求吃着吃那！哪个月我不是倒贴进去两三千？
你为我做了什么？啊？你除了会趴在我身上吸血，你还会干什么？！
这番怒吼惊雷炸得萧文慧哑口无言，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试图辩解道：“我可以给你养老啊，这难道还不够？”
“养老？呵呵！”萧辰的笑声更加不屑了。
“是啃老吧！啃得理直气壮，啃得心安理得！就你这德行，谁敢指望你养老？我怕我死在你前头，你还要嫌我没给你多留点退休金吧！”
刚处理完事情的年轻警察和同事刚出医院门口，便看到有人聚集围观着什么。
连忙挤开人群查看，发现是萧辰在怒斥女儿女婿，也听到了那番血泪控诉。
“老先生！老先生！消消气！别激动，身体要紧！”警察连忙上前拉住情绪激动的萧辰，生怕他再气出个好歹。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警察看向萧文慧和陈默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复杂和不易察觉的鄙夷。
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孰是孰非，听个大概也能明白。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回去好好沟通，老先生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警察只能尽力劝和道，“今天这事就先到这里，你们都先回去冷静冷静，等情绪平复了再谈。”
萧文慧和陈默在警察和路人的指指点点下。
脸色铁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挨了萧辰巴掌时更甚。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警察还在旁边看着。
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真的把刚刚晕倒过、身患绝症的父亲扔在医院门口不管。
那传出去，他们就不用做人了。
“爸，你消消气，我们的错，先上车吧，回去再说。”
萧文慧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低声下气道。
陈默也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附和道：“是啊爸，外面冷，别又着凉了，先回家。”
萧辰冷眼瞧着他们这副憋屈又不得不低头的模样，心里门清。
若不是顾及颜面和警察，这两人恐怕早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他也没戳破，只是转头对一旁神色复杂的年轻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我放在所里那袋菜，你们拿去吃吧，辛苦你们了。”
那袋原主起大早、跑远路精心挑选的食材，如今看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说完，他也不再看女儿女婿，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上了车的后座。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主角都散了，也便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
只是那目光中的指点和摇头，依旧让萧文慧和陈默两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