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矢接踵而至。
绝望，再一次降临。
刚刚升起的微末希望，被这颗更加璀璨夺目的“星辰”彻底碾碎。
那是一种比先前更加恐怖的压迫感，是来自星神意志的，不加掩饰的绝对愤怒。
赢了。
然后输得更惨。
这种从希望之巅坠入绝望深渊的感受，比一开始就面对死局更加折磨。
“完了，我还年轻，还没谈恋爱呢。”
青雀跌坐在地，双目无神，拿出自己一直藏起来的琼玉牌。
因为仙舟实施军管制度，压制娱乐，哪怕是她也不敢将自己喜欢的游戏推广出去，没想到这要随着自己胎死腹中了。
“神灵在上，要是咱这次能活下去，绝对要找个帅气男朋友，和他一起把琼玉牌推广到整个宇宙！”
丹恒想要强行撑起身体，可属于龙尊的力量早已在催动“天垣”时消耗殆尽，他眼前阵阵发黑，连站立都做不到。
镜流的身影摇晃，手中的断剑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她覆着黑绸的脸庞，第一次毫无反应。
瓦尔特拄着手杖，剧烈地喘息着，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到了极点。
“能量层级，至少是第一击的一点五倍以上。”
他的声音沙哑，陈述着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
“我们……已经没有第二个天垣了。”
所有人都耗尽了力量，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这一次，再也没有奇迹了。
整个罗浮，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等待。
等待着那支必将降临的审判之矢，将这艘在宇宙中航行了数千年的仙舟，彻底抹去。
“可恶……”
楚智咬着牙，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
他加载【景元】卡牌，作为天垣系统的核心，承受了最多的力量反噬。
此刻的他，同样是油尽灯枯。
常规手段已经毫无用处。
看着那在宇宙深处，已然拉长成箭矢形状的巡猎之光，楚智的眼神变得无比疯狂。
赌！
只能赌最后一把！
“联盟！”
他闭上眼睛，在意识的最深处，发出了呼唤。
下一瞬，他的意识被瞬间抽离，坠入那片熟悉的、由无数光带构成的梦境空间。
“星铁？你怎么又来了？你的世界也太刺激了吧！”
黑神话楚智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但语气中的凝重却掩饰不住。
他们能感知到彼此的大概状态，星铁楚智此刻那风中残烛般的精神波动，说明他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别废话了。”
星铁楚智的意识体显得有些模糊，他没有时间解释。
“我正在被一位星神追杀，巡猎命途，我需要力量，任何能与巡猎对抗的力量！”
星神！
听到这两个字，联盟空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即便是最跳脱的黑神话楚智，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巡猎……”一人楚智的眉头紧锁，“以我们的力量对抗星神，如蜉蝣撼树，绝无可能。”
“就算是修仙也要讲究基本法……”黑神话楚智摇了摇头。
他们的力量体系，与星神的命途概念相去甚远。
就在星铁楚智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一个新的身影出现，那股熟悉的命途之力让星铁楚智不由侧目。
若非知晓这里是独属楚智的迷雾宫殿，他还以为巡猎星神杀来了。
“巡猎……以杀止杀，以战止戈，其本质，是守护的极端演化。”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本源的威严，却也让星铁楚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国运楚智！
“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看到国运楚智额头长出的龙角，楚智隐隐感觉和丹恒有些相似。
“这还得多谢你的馈赠，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曾经的愿望。”
“虽然不再一个世界，我的力量无法帮助到你，但我对巡猎的理解，或许能帮到你。”
话音落下，国运楚智伸出一指，点向楚智的眉心。
“记住，力量没有对错，只看执掌它的人，为何而战。”
轰！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了楚智的意识。
那不是功法，不是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
是无数场战争的缩影，是亿万士兵守护家园的意志，是一个文明为了存续而挥起屠刀的决绝。
“啊——！”
剧烈的痛苦让楚智的意识体几近崩溃。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碎，然后以一种全新的、更加锋锐的方式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楚智再次睁开眼时，现实世界，那支巡猎神矢已经凝聚成形，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呼啸而来。
“楚智！快躲开！”
星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朝着楚智扑来，想将他护住。
然而，楚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辰在生灭。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支光矢的轨迹，看到了构成它的法则，看到了它存在的意义。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原来……这就是巡猎。”
他低声自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迎着那道毁天灭地的神光，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我避他锋芒？”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讥讽与不屑，在死寂的战场上响起。
话音未落，他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的光效。
他只是缓缓举起手，好似握住无形的弓弦，缓缓扣动。
“我，即是巡猎。”
嗡——
一道同样纯粹、同样锋锐的意志，从楚智的指尖迸发。
那是一道无形的箭。
一道由凡人的觉悟、同伴的守护、以及一个文明的抗争史共同铸就的，弑神之箭！
巡猎对巡猎！
两道代表着“杀伐”极致的概念，在罗浮仙舟的上空，在无数双绝望或震惊的眼眸注视下，悍然相撞。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宇宙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光与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
那支来自星神的神矢，在接触到楚智发出的那道无形意志的瞬间，骤然凝固。
紧接着，如同被点燃的引线，一道道裂痕从箭尖开始，飞速蔓延至整支光矢。
最终，在寂静的虚空中，轰然碎裂，化作漫天纷飞的光点，消散无踪。
第二矢，破。
“噗——”
楚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