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皱紧眉头，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他认识罗子君妈妈这么久，从没见她如此失态——以前她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说话温温柔柔，哪怕罗子君离婚时，她也只是红着眼眶劝女儿“往前看”。
“妈，您别血口喷人！”陈俊生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辩解，还有几分被戳中痛处的恼羞，“我跟子君离婚时，该给的补偿一分没少，她自己要和唐晶炒股，把钱亏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来是看在平儿和以前的情分上，给她带了营养品，不是来听您骂人的！”
“情分？你也配提情分！”罗子君妈妈的声音更激动了，隐约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你当初跟凌玲在酒店被抓包时，怎么不想着情分？子君为你生儿育女，怎么不想着情分？现在子君躺在里面输液，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敢提情分！”
“你简直不可理喻！”陈俊生的声音拔高，“凌玲不是小三！我们是在我跟子君感情破裂后才在一起的！你别总用这么难听的词污蔑人！”
“污蔑？”凌玲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柔弱哭腔，“阿姨，我们真的是好心来看子君的，俊生特意让我买了进口的蛋白粉和水果，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要是让子君听到，她该多伤心啊……”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罗子君妹妹罗子群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泼辣的火气，“要不是你当初勾搭陈俊生，我姐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现在还敢假惺惺地装好人，我看你就是来看我姐笑话的！”
“你胡说什么！”凌玲的哭声更响了，“我没有……俊生，你看她……”
“行了！别吵了！”陈俊生的声音里满是烦躁，“子群，你说话注意点分寸！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撒野？”罗子群冷笑一声，“陈俊生，你别忘了，我姐现在住的病房，押金还是贺涵帮忙垫的！你这个前夫，除了带点不值钱的水果，还做了什么？哦对了，你连医药费都舍不得出，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情分？”
贺涵站在输液室里，听着外面的争吵，眉头拧得更紧。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罗子君，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眼睛睁着，却没有焦点，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外面的争吵，她全听到了。
“子君，你别多想，”贺涵放轻声音，试图安慰她，“外面就是有点误会，很快就好了。”
罗子君缓缓转过头，看向贺涵，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贺涵，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我妈都要为了我跟人吵架，连我自己的医药费，都要靠你帮忙……”
贺涵刚想开口反驳，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白光的怒吼：“陈俊生！你敢推我妈！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白光！别冲动！”贺涵下意识地冲出去，就看到走廊里一片混乱——罗子君妈妈被推得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脸色发白；
白光攥着拳头，正朝着陈俊生扑过去，被护士死死拉住；
陈俊生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惊慌，凌玲躲在他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手机镜头对着他们，还有人在低声议论。
“都别吵了！这里是医院！”贺涵快步走过去，先扶起罗子君妈妈，语气严肃，“阿姨，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我没事……”罗子君妈妈摇了摇头，眼眶通红，指着陈俊生，“他……他推我……”
“陈俊生，”贺涵转头看向陈俊生，眼神冷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你不该对长辈动手。现在子君还在里面躺着，你要是真想来看她，就安静点；要是不想看，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添乱。”
陈俊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凌玲拉了拉胳膊。凌玲怯生生地开口：“贺总，我们不是故意的，是阿姨先推的俊生，俊生只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我们现在就走，不在这里添麻烦了。”
说着，她拉着陈俊生就要往走廊外走。罗子群还想追上去理论，被贺涵拦住了：“别追了，让他们走。子君还在里面，别让她看到这些。”
罗子群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去扶罗子君妈妈：“妈，您没事吧？我扶您去旁边坐会儿。”
白光也松开了拳头，喘着粗气，瞪着陈俊生消失的方向，嘴里还在嘟囔：“渣男……下次再让我看到他，非揍他一顿不可！”
贺涵看着混乱的场面，心里一阵疲惫。他转头看向唐晶，发现她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像是不敢看他。
“唐晶，”贺涵走过去，语气平静，“子君醒了，你进去陪陪她吧。这里我来处理。”
唐晶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快步走进了输液室。贺涵则转身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语气严肃：“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里围观，影响病人休息。”
周围的人讪讪地收回手机，慢慢散去。护士也松了口气，对贺涵说：“先生，麻烦你们以后有事情好好说，别在医院里吵架，影响其他病人。”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贺涵道歉后，扶着罗子君妈妈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让罗子群和白光去买瓶水，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薇薇安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他想跟她说清楚这里的情况，想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回去，可指尖落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他怕自己说不清楚，更怕她看到他现在的处境，会误会，会又消失，更怕看不到孩子。
最终，他只打了一行字：“薇薇安，抱歉中午没能陪你吃饭。这边有点急事，处理完我马上联系你，给你解释清楚。”
发送成功后，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输液室的门。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门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
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医院风波，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或许，还会给他和薇薇安的关系，带来新的考验。